许惟这两天和他已经有些熟悉,蒋俞生似乎对许惟也不排斥,进屋就拉着许惟去自己的房间,拿出图画本让许惟看他画的画。
他画的是水彩,许惟翻了几页,发现很多都是风景和静物,色彩很明快,只有最后一页是人物,色调偏灰暗,两个大人一个小孩,都是短短的的头发,可以看出他们都是男的。
许惟指着其中的小孩,问:“这是你?”
蒋俞生看着她,羞怯地点点头。
许惟又指着后面的成年男人:“他们是谁?”她拿笔给他,“写下来,好不好?”
蒋俞生在旁边写上“爸爸”,又在另一边写上“伯伯”,抬头看着许惟。
许惟问:“伯伯是谁?”
蒋俞生皱了皱眉,忽然又笑了,起身跑到桌边,从抽屉里拿来一张照片。
上头是一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穿着一身黑衣服,很瘦,似乎有些驼背,他佝着头,眼神松散,笑容呆滞。
许惟觉得眼熟,细看两眼就记起来——是那个傻子。
她到禺溪的第一天,去七渡镇向阳小学跑了一趟,那天看到的就是这个人。当时饺子店的老板娘把他赶走了。老板娘喊他“蒋大云”,说他有精神病,砸死了人,又说他有个弟弟在城里做事,赚了大钱。
想起这一切,许惟渐渐皱眉。
那年,她姐姐方玥从传媒大学毕业,获得支教保研的资格,刚好到禺溪的向阳小学支教。
这么说,方玥那时候就和蒋丛成有交集?
蒋丛成昨天说“这一年一年的过得真快”,所以他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许惟意识到,方玥对她有所隐瞒。
蒋俞生见许惟不讲话,好奇地拉拉她的手。
许惟把照片还给他:“收起来吧。”
蒋俞生把照片放回去,过来比划了两下,许惟看懂了,“饿了?那我们下楼吃东西。”
*
傍晚,蒋丛成离开木云山庄,司机将他送回办公室。
没多久,李越火急火燎地过来了,他没有敲门就进了办公室。
蒋丛成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声响睁开眼。
李越关上门,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张口就说:“消息来了,省城市局那边专门弄了个特别行动组,由那个姓何的领导,明天南下。这回要坏了!”
“没别的?”
李越脸都绿了:“这消息还不够坏?”
“你慌张什么?”蒋丛成仍是那副样子,“他们查到今天,查到什么了?”
“他们这样死咬着,迟早会查到。”李越气急败坏,“我们必须采取措施。”
“山庄那边生意暂时歇一歇,里头的货先清一清。”
李越看着他,忍不住了:“还有个人,你真不打算处理一下?”
蒋丛成淡淡地说:“这一点我早就说过,她不影响。”
李越丝毫不信,“她是什么来历什么出身,我们都清楚,她跟警察可是好伙伴,你真要冒这个险?”
“我从来不冒险。”蒋丛成说,“你放心吧,在这件事上,她不会背叛我。”
“你就这么肯定?”
蒋丛成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丝笑:“她不敢。”
“为什么?”
“她有张死牌在我这,我要是倒了,她也就完了。”
“但愿你没有想错。”李越突然笑了声,“咱们昔日是兄弟,在道上一块儿搏过命,你帮我挨过一刀,这我都记着,现在咱们还在一条船上,犯法的事都一道干了,可别最后死一块了。”
李越站起身,“在这件事上她会不会背叛你我不知道,但在别的事上,这女人你可得好好收拾一下了。”
他从西装口袋里抽出几张照片丢过去,“这小子,长成这样子,也难怪她能看上。你自个看着处理吧。”
李越起身走了。
蒋丛成看着茶几上的照片,面无表情。
*
六点钟,钟恒睡了一觉醒来,又接到宋小钧的电话。
“你事情办完了没?明天有空的话赶紧来一趟,队长都催了。”
钟恒不太清醒,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那明天你来了打我电话。”
“宋小钧,”钟恒翻了个身,揉揉额,“我先说清楚,就算被录用,我这个月也没法入队,我这边有件大事没解决。”
“你现在又没工作,还能有事情这么重要?”
钟恒头还是昏的,他皱眉看着天花板,声音有些飘,“事关我女人,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