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雨辛好气又好笑,捻着他的衣襟道:“那他也不是出自本心想骗你,这不一切都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么。让你全天沉睡是我的主意,你是我夫婿,我做主让他那么做的;还有,”她顿了顿还是道,“以生血为引也是我执意那么做的,关他什么事啊。”苏长离理所当然道:“我就是生气。”敖雨辛道:“楼大哥为了这次瘟疫心力交瘁,最终才找到正确的药方,哪有你这样的,才一好起来就去找人家麻烦。”苏长离道:“我不是没找成么。”他垂眼看她,“你说你头晕。”敖雨辛有些汗颜,软声道:“那二哥不要再因为这件事生他气好不好?”苏长离扶着她的头压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下巴蹭了蹭她的发丝,道:“好。”敖雨辛不禁抿唇笑。她知道他向来言出必行,只要是他答应的就一定会做到。过了一会儿,敖雨辛抬起头看他一眼,见他还睁着眼睛。苏长离问她:“怎么还不睡?”敖雨辛道:“你也没睡。”苏长离道:“之前睡够了,还不困。”敖雨辛枕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稳实的心跳,道:“那你这样陪着我不会耽误你的事么?”说着她便起了起身想从他怀里出来,又道,“要不二哥你去忙吧,我自己休息也可以。”只不过还没能离开,就又被他卷了回来抱好,道:“其他的别管,快睡。”他怀里实在太暖和,敖雨辛枕着枕着,就眼皮子泛沉,昏昏然睡了一觉。醒来以后,收拾停当,苏长离就去了御书房处理政务,敖雨辛和楼千古、姜氏一起去后宫院里。苏长离听说远居在海外的楼家分支后人进宫了,带来的药材也派上了用场,无论如何该表示感谢,他便接见了那名楼家后人。楼千吟带着那人一同觐见。苏长离见之,此人四五十岁的模样,精神矍铄,步态稳健,问起年纪却已过一个甲子年,苏长离且称他一声“楼先生”。通过这楼先生的讲述,他受楼家长老应邀渡海而来,他所居住的地方乃是另一片大陆,一个叫沧海国的地方。因为隔海两片大陆最初都是同一个祖先,故而两国语言也是通的,只是有地域语调的诧异。今日若非听楼先生提起,苏长离也未曾着人去探索过,竟不知边境海域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楼先生看看楼千吟,感慨道:“咱们沧海国最初本就是楼家先祖奠定的,经过数百年的绵延,楼家终究还是盛极而衰,后来便四分五裂了。我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还能见到另一分支的传承人。”他目露赞许,又道:“不愧为咱们楼家人,即使没有先人编纂的药籍做参考,你也能凭借自己所学而找到治疗之法,委实是后生可畏。也让我大为惊叹,年纪轻轻做了家主,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要知道在我们沧海国的历史上,子民曾爆发过一次严重的瘟疫,便是与你们现在所经历的乃同一种病类,那时楼家上下穷心竭力,最终是研制出来了疗法,却也有成千上万的子民因此而丧命。而今贵国能有这样的成效,已是极其难得。”楼千吟道:“我有个不情之请,稍后我将此次瘟疫编入药史之列时,还请先生助力。”楼先生答应道:“都是医者,自当尽力。”楼先生也是第一次远出到此地,苏长离便邀请他多留一阵子,以尽地主之谊。从御书房出来,楼先生道:“你爷爷那一脉,在沧海国原本是楼家的正统一脉,后来遭逢内乱方才支离破散。要不是今次这瘟疫,你应该也不知道你们原本来自于沧海国吧。”楼千吟道:“未曾听长辈提起。”楼先生点点头,道:“也是,那也不是一段令人高兴的经历。”顿了顿又道,“当时你爷爷那一脉要是不逃,恐怕就会被赶尽杀绝了。”楼先生边走边叹息道:“不过,如有机会,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回去看一看。毕竟那里,才是楼家祖宗的根。”楼千吟不置可否。那厢,敖雨辛她们仨去了后宫,阿梨欢天喜地,兄弟三个也都比平时端着的一副沉闷稳重要开朗许多,至少脸上流露出来的神色活泼而有生机。虽然敖雨辛变化很大,但诚如姜氏所说,孩子们的高兴远远大过了惊吓。阿梨肆无忌惮地在敖雨辛怀里一个劲地乱拱乱蹭,然后扬起小脸一脸满足地道:“没错,这就是娘的味道。”楼千古和姜氏坐在一旁笑。阿梨沾上娘亲的怀抱以后,就不肯下来了,要敖雨辛一直抱着她才行。敖雨辛便坐在软椅上,搂着小团子,又询问兄弟三个这些日的功课。三只都规规矩矩地将自己的每日课程说给敖雨辛听。阿梨道:“娘放心,我每天都看着他们呢。”然后阿梨捧着敖雨辛的脸,又黑又亮的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仔细地瞧着她,小脸一皱道:“娘是不是没像我一样好好吃饭呀,扶渠说娘是因为瘦了才会变成这样的。你为什么要瘦啊?”敖雨辛笑道:“因为娘觉得瘦点好看些嘛。”阿梨就气鼓鼓道:“胡说,明明之前那样才好看。不信你问爹爹,他肯定也觉得之前好看。”敖雨辛便问道:“那你觉得娘现在这样不好看吗?”阿梨实诚道:“肯定没有以前好看啊。”敖雨辛又问:“那你觉得你爹会不会也这样认为?”阿梨理所当然道:“肯定啊。”这就有点戳心了。阿梨又一副老成之态道:“肯定是因为你挑食。你看像我就不挑,我就长得很好。”敖雨辛笑叹道:“好吧,那以后娘就多吃点,努力长胖点。”事实证明阿梨也不是个闲得住的,要她在敖雨辛怀里待半日有点难,等她腻歪够了,她就开始不安分地摸摸敖雨辛的头发,伸小手去抓敖雨辛的发饰,试图抓下来往自己头上戴。敖雨辛无奈,只好从发间取下一只小簪花给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