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华彬想起他在来蒋家的路上刷到网上说的徐轻盈带着小拖油瓶和继子上了什么亲子综艺,要不是看见了资料里调查的蒋越潇,他还不知道蒋彦恒二婚竟然娶了个戏子。男人啊,在外表现得再正经,到底还是爱美色。他那会儿正紧张来蒋家怎么应对也没心思看那个综艺,现在想来,小拖油瓶会生病,估计也离不开蒋越潇的作弄。倏地,蒋华彬惊讶地睁大眼睛。桌子另一边,本来应该坐在蒋越潇旁边的栀梨,竟然摇摇头,拒绝了这个座位,而后,往后挪了一个座位,想了想,她又慢吞吞地往后挪了一个座位。直到挪到最边边的座位,离全桌众人都远远地,栀梨这才坐下来。草草草!蒋华彬兴奋了,他果然没站错位置,小拖油瓶和蒋越潇关系肯定很僵,甚至害怕坐在蒋越潇身边,他刚才真和小拖油瓶以及徐轻盈赔笑,怕是蒋越潇能摔筷子离桌!蒋越潇亲眼看着栀梨一个座位一个座位挪远,酷着一张脸放下筷子,再酷着一张脸看向栀梨,不知怎地,心里很憋闷。小屁孩离他那么远做什么?昨天回来还坐并列的座位!昨晚小屁孩发烧,他拿退烧贴跑得比闪电那条傻狗都快,还亲手给小屁孩贴的退烧贴。一晚上睡醒,小屁孩连和他坐一张桌子吃饭都不愿意了?“……”小屁孩不会看见了他塞在枕头下面的礼物吧?这么快就猜出他给的礼物了?所以小屁孩一点也不喜欢那个礼物?可恶,他如果当时再下手快点,熊出没就不会被其他小孩儿先买走了。蒋越潇自觉找到的栀梨跑那么远的原因,再看眼前的一桌子饭,顿时连胃口都没了。宋茵也看见了栀梨往后挪座位的动作,一时猜不出栀梨和蒋越潇闹了矛盾,还是栀梨不想坐在蒋华彬对面。“……”宋茵微皱眉头,有点不解她会无聊到关注这么一件小事。栀梨完全没察觉到宋茵和蒋越潇的打量,慢吞吞地坐下,心里叹了声气。没办法。奶奶和哥哥一个老人一个小孩,坐得太近,会过了病气给他们。“宝宝?”徐轻盈揉了揉栀梨的头,温声问,“你坐这么远干嘛?”在徐轻盈询问的同时,宋茵和蒋越潇虽然眼也不抬,但注意力都不约而同地都放在了栀梨的回答上。不料,栀梨还没回答,蒋华彬就轻嗤道:“你家孩子懂事呗,外人就得离自家人远点。”他这话一出,宋茵和蒋越潇的脸色同时变得冷沉,两个人齐齐抬眼,漠然地盯着蒋华彬。蒋华彬被蒋越潇冷冰冰的眼神看了个正着,心里一突,直觉他似乎也许大概说错了什么话。“叔叔。”栀梨稚声叫了句人,眼神纯良,表情也纯良,她认真说道,“我没有想离你远点哦。”蒋华彬:???你什么意思?你内涵我是外人??“喂。”蒋越潇目光冷漠地看着蒋华彬,这一次,别说礼貌称呼了,脸上就差写上不耐烦三个大字。他半讽不讽道,“所以,你一个外人赖在我们家干什么?”蒋华彬目瞪口呆,抬起手指向徐轻盈和栀梨,“我、我才姓蒋啊,真说外人,也该是——”“蒋华彬。”宋茵放下筷子,不留情面道,“你虽然比彦恒小两岁,但也三十来岁了,该懂事了。”“什么?”栀梨一声惊呼,眼睛瞪得圆溜溜,“叔叔比爸爸还小两岁?”问这话时,栀梨再看蒋华彬的小表情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兽,不敢相信又怀疑人生。对视几秒下来。蒋华彬一颗心碎得哗啦啦掉满地。他真的比蒋彦恒小两岁!这倒霉孩子为什么要用这么天真又惊疑的眼神打量他!宋茵压直唇角,板着脸,纡尊降贵地给了蒋华彬一个眼神,“既然懂事,你一个外人也该离开了,对吗?”蒋华彬:???蒋华彬:!!!被蒋家的管家带着佣人强硬地请出蒋家的别墅,蒋华彬脸上还挂着惊愕,恼羞成怒地训斥道:“你们太——”“汪汪汪!”闪电矫捷的身姿像一道疾风骤然冲过来,龇着尖锐的牙齿,一脸凶恶地盯着蒋华彬,“汪!!!”蒋华彬吓得脸色煞白,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着,一边往后退一边惊慌失措地大喊道:“别过来!你们快拽住它啊!快啊!”餐厅里,蒋越潇隔着环形全景窗将大门口的情景收入眼底,轻哼一声。闪电这表现才像话,对得起小屁孩给它带回来的石头。花园大门处,闪电纵身往前一跃,两爪子有力地拍在蒋华彬的身上,本就腿软的蒋华彬,直接被闪电这两爪子拍倒在地,整个人直挺挺往后摔,一屁股墩重重坐在地上,恰在此时,管家走出来,手里还握着闪电的牵引绳,看见坐在地上的蒋华彬还惊魂未定,面带歉意道:“我们家闪电认人,真不好意思啊。”管家说完这话,让佣人将蒋华彬带来的礼物一并拿了出来,礼貌地放在蒋华彬旁边,随即,紧紧关上了铁艺大门。蒋华彬回神再看,面前紧闭的铁艺大门真将“拒之门外”诠释得淋漓尽致。刹那间,难堪和羞恼一起涌上来,让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目光死死地盯在门上,恨不得将铁艺大门盯出的大窟窿出来。半晌,他终于把脑子里的一根弦捋顺了。原来老太太说的那句三十几岁的人还没教养,真特么在指责他不和小拖油瓶打招呼?!“艹!”他低声说了句脏话,一边阴沉着脸往停车的位置走,一边骂骂咧咧道,“连亲生女儿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毫无血缘的小孩儿,把一个戏子带回来的拖油瓶当个宝,也不怕招了个白眼狼回来!”蒋华彬走到一半,又返回去捡起了地上的礼物,这些东西也不便宜,收拾收拾还能带去别人家,他就不信了,这g市除了蒋彦恒,其他人都办不成事?坐进车里,蒋华彬稍稍从愤怒里冷静下来。小拖油瓶能笼络老太太和蒋越潇,还能笼络在商场上说一不二,利益至上的蒋彦恒?一旦蒋彦恒知道亲妈和儿子都被一个继女笼络了,真能这般放任?蒋华彬踩下油门,斜嘴冷笑。刚才在餐厅里发生的事情,他肯定得添油加醋地说给蒋彦恒听,省得蒋彦恒发现不了家里人都被外人笼络了!——餐厅这边,栀梨两只小手搭着桌沿,往前倾了倾小身子,好奇问道,“奶奶,哥哥,刚刚的那个叔叔说他姓蒋,所以他不是外人吗?”但不是外人的话,为什么奶奶让管家阿姨把那个叔叔带走呢?还有,那个叔叔说外人和家人得离远点,可是那个叔叔坐的位置离奶奶也不远呀。“他姓什么都是外人。”蒋越潇想也不想就回答了这个问题。回答时,他一直在看栀梨,越看栀梨坐的座位脸色越冷,当初谁敲定的买这么大的圆桌子?家里一个几口人,弄这么多座位有什么用?栀梨还是迷糊,“那为什么外人和家人要离得远些呢?”以后上节目,她也要和哥哥离得近些,和星星,菡菡姐离得远些吗?“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宋茵还在想徐轻盈之前问栀梨那个问题的答案,同时,语气平静道:“他说的话,不必听。”话落,宋茵抬眼看着栀梨,难得多说了一句,“我让人赶他走,和他是不是外人没有关系。”栀梨大概懂了。首先,那个叔叔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其次,外人和家人不用离得远些,再次,奶奶因为一些她还不懂的事让管家阿姨把那个叔叔赶走了。奶奶应该不喜欢那个叔叔吧?表弟就不喜欢她,所以才总说让舅舅赶她走。徐轻盈被蒋华彬打了个茬,也忘了再问栀梨为什么坐了这么远的座位。于是,宋茵和蒋越潇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徐轻盈不仅不继续问还挨着栀梨坐下了。因为栀梨昨晚生病,所以徐轻盈也没心思点菜,蒋越潇倒是点了,还考虑到栀梨生病,一反往常地点了几道清淡至极的菜肴。蒋越潇吃着这些不怎么喜欢的口味清淡的菜,再看栀梨坐得离那么远,心情更郁闷了,烦人的人都被轰走了,小屁孩怎么还不回来?难道真和他塞的礼物有关?管家从外面走进来,这才注意到栀梨坐在这么远的座位,纳闷道:“栀梨小姐,你怎么不坐在小少爷旁边?”宋茵眉梢微展,第一次觉得管家话多也不是件麻烦事,至少能把徐轻盈忘记再问一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她也不是特别关心,但当老师的人难免有些强迫症,问题得不到答案,心里必然不舒坦,嗯,就是这样。“我昨天发烧了嘛。”栀梨乖乖接过佣人拿来的橙汁,两只小手握着杯壁,朝管家笑了笑,糯糯道,“虽然早上不烧了,但还有点困,我怕把病气传染给奶奶和哥哥。”管家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视线下意识地看向宋茵和蒋越潇,只见这两个看似不关心答案的人,面色竟然也有刹那的怔楞。宋茵很快反应过来,推开空碟,起身离开,“我吃完了。”栀梨眉眼弯弯,“奶奶再见!”宋茵走到栀梨身边脚步一顿。小孩儿仰着白皙的小脸看她,澄澈的眼眸里缀着甜甜的笑,嘴角两边也牵起了小小的酒窝,看着比第一次见面时还可爱一些。再回神时,宋茵震惊发现她伸出去的手都快摸着栀梨了!宋茵迅速变了伸手方向,在栀梨天真的视线下,用掌心轻轻贴了下栀梨的额头,一触即离,语气依然没什么情绪,“退烧了,以后注意。”直到宋茵走出老远看不见人了,栀梨才反应过来,连忙扭头,焦急地问徐轻盈,“妈妈,怎么办,奶奶刚才摸了我额头,我会不会把病气传染给奶奶?”徐轻盈还没回,蒋越潇就冷呵道:“你这么大点还能给人过病气?”闻言,徐轻盈也笑着摸摸栀梨的头,“你已经退烧了,肯定不会传染给奶奶。”顿了顿,她也没看蒋越潇,慢悠悠地补充道,“当然,也不会传染给你哥哥。”蒋越潇重新拿起放下的筷子,暗自点头,有了小屁孩在,徐轻盈现在说话都比从前顺耳多了。“真的呀!”栀梨打心底里相信徐轻盈的话,当即就从椅子上跳下来,伸手拽着徐轻盈的手,期待地问,“妈妈,我们往里挪两个座位好不好呀?我想挨着你和哥哥坐。”徐轻盈忍俊不禁,将桌上属于栀梨的那杯橙汁推到里面,“行,你喜欢坐哪里妈妈就陪你坐哪里。”栀梨笑盈盈地扬起唇角,甜甜道:“谢谢妈妈!”蒋越潇目不斜视地看着桌上的几盘菜肴,直到身边的椅子响起了被拖动的声音,他才拿起桌上的一杯温水,脸色很酷抿了几口。或许温水有点隐隐约约的甜味吧,反正蒋越潇喝着喝着没忍住翘了下嘴角。不过,他喝完这口水,新的烦恼涌上来。小屁孩到底看没看见枕头下的礼物?管家看着餐厅里难得的和谐氛围,也没出声打扰,转身往外走,果然在茶室里找到了宋茵。茶香弥漫,混着书页翻开的声音。“老夫人,人刚刚被轰……被送走了。”管家走上前,帮宋茵往茶杯里添了茶,含笑说道,“您真的将栀梨小姐当家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