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时犬子走路步伐刚健,今日略显蹒跚,尤其他蹲地时的动作,庄扬想他恐怕是腿脚不舒服。犬子时常出入山林,容易受伤。
待阿平他们各自练习,犬子走到游廊旁休息,庄扬问他:“犬子,你脚怎么了?”犬子惊诧,脸上没有表情,他看向庄扬,本想摇头示意脚没事,又想庄扬该不是看到了伤痕?蹲地时,裤筒上提,露出了小腿上的伤口了吗?
“不小心划伤。”
犬子走至庄扬身旁,回答庄扬的询问。
“我看下。”
庄扬起身,走到犬子跟前,犬子只得拉起裤筒,展现伤口。犬子伤口用布条包扎,看不出有多严重。
“你随我上楼,我取药给你。”
庄扬上楼,竹笋跟上,庄扬脚步轻快,竹笋腿短在身后辛苦地爬楼梯。犬子见到,单手拎起竹笋,竹笋肥圆的身子伸直,一动不动。犬子看着觉得有点可怜,将竹笋抱在怀里。可能是犬子这段时间,时常来庄家院子,竹笋与他相熟,它趴在犬子怀中,安安静静,不抓不挠。
犬子对于毛绒绒的东西,并无特别的喜爱,然而对于这只脸圆身圆腿短尾巴短的貘崽子,也不免生出几分宠爱之情。也许因为它是庄扬极其喜爱的一只小动物吧。
来到二楼,犬子一眼便瞧见走廊栏杆处的一盆花,正是他赠送庄扬的花卉。这盆花被照顾得很好,先前还蔫着叶子,现在生机勃勃。庄扬将它照顾得很好,堪称妙手回春。
“犬子,你过来。”
听到庄扬的唤声,犬子进步入寝室。
犬子是第一次进入庄扬的房间,刚踏入房,便闻到香草的气味,屋中一只香炉在袅袅升烟。竹里多蚊虫,熏香是为了驱虫、除瘴气。
庄扬的寝室整洁无尘,一榻一案,一灯架一香炉,朴实舒适。房中最引人注目的,该是书案旁的一处结构复杂的木架了。犬子不识字,丰里也鲜少有人识字,至于藏书谁家也没有。以致犬子第一次看到庄扬满架的书时,他十分的惊愕。
“犬子,你在此落座。”
庄扬打开一只漆箱,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盒子打开,里边是药粉。寻常人家,谁家里都没有这样一件医药盒。因兄妹年幼,而竹里多蛇虫,由此庄扬备置了药物,为不时之需。
“你将脚递出来,我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
见庄扬蹲身要帮忙解缠绑伤口的布条,犬子连忙拒绝。
布条被犬子拆开,伤口呈现,没有愈合,流着血水。仔细检查,伤口不大,比较深,像似被什么尖锐物品割伤。伤口上曾涂过绿色的草药,在肌肤上留下颜色。
“往后若是受伤,便到我这里取药。”
庄扬拿手帕蘸水,擦去伤口处的血水,他动作轻微,犬子感受不到疼痛。犬子傻傻看着庄扬,他没想过庄扬会亲自帮他处理伤口。
“粉末撒下,会有些疼,你忍住。”
庄扬捻起粉末,撒在疮口上,犬子皱了皱眉头,觉得确实有点疼。
“好了。”
庄扬微笑,从木箱中取来干净的布条,为犬子包扎。他的手指轻巧,动作细致,对上庄扬颔首的模样,犬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好了……”
犬子缩回伤脚,把裤筒放下。
“这些药粉你带回去,记得每日换药。”
庄扬将盒中的药粉倒出,分出二分之一,药粉用麻纸包好,递给犬子。犬子将药粉小包握在手心,他应该和庄扬道谢的,然而他只是注视着庄扬,显得有些傻气。
“犬子兄!”
“犬子兄!”
楼下传来孩子们的叫唤声,大概他们练习到一半,发现师父不见了。
犬子起身,和庄扬行礼,要退出寝室。犬子还没走出门口,就听得庄扬在身后问:“犬子是乳名吧,你可有正式的名字?”
“犬子”二字卑贱,想来当时取这名字,是图一个好养活,然而现在犬子已是位少年,还这么叫便不妥当了。
犬子在山茶花团簇、红绿娇艳中,见到穿素色衣袍的庄扬,他愣了一下。
“犬子,这边来。”
庄扬微微笑着,引着犬子来到水池旁,茂盛的山茶花仿佛一道屏风,将两人与院中的仆人阻隔开。
犬子来过数次庄家院子,还是第一次走到水池边,他并不知道山茶花后,是一处水池,清幽且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