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扬摸摸女孩蓬乱的头发,接过水瓢饮水。
把半瓢水饮尽,庄扬擦擦嘴,问女孩她父亲去哪了。女孩说:“阿爹不在。”
“兄长呢?”
“兄长去山上。”
想着问不出所以然,庄扬伫立在院中,等候易叟出来。
易叟出来得很快,告诉庄扬周季的媳妇卧病,前些日雨天,周季去溪边挑水,不慎摔着,把腿摔伤。
“那周季上哪去了?”
“说是去借粮。”
“那便等等吧。”
庄扬得核实下情况,若真是如此,也不能苛责他们荒废了农事。
在院中等候许久,才见周季一瘸一拐捧着一个陶盘回来,陶盘里装着豆子。
见着庄扬,周季十分惶恐,说话吞吞吐吐。
庄扬问找过医者瞧看吗,能好吗之类。周季都说有,能。
“今年减半,算你什二。待你们夫妻病好了,早些将田翻整,种点豆瓜也好。”
“谢谢二郎。”周季十分感激,躬身行礼。
就是自家的田地,给官府交租,也差不多要十分之二。
“不必。”
“易叟,予他五十钱,买种子禾苗。”
庄扬身上没带钱,易叟带着。
此时,庄扬虽然不渴了,可是肚子饿得很,只想早些离去。
处理好周季家的事,庄扬才和易叟返回,两人登上马车。易叟说:“二郎,若不在农家吃点?”庄扬大口咬着一个蛋饼,笑说:“不用,早些回去,免得我阿母担心。”
今日出来得久,按说午时就该回去了。
他这日没在竹里,也不知道庄兰是否又在里落中闲逛。
一早,庄兰就跑犬子家去了。
犬子把绳索打活结,套住小猪脖子和一只前蹄,再打个死结,将小猪拴在屋前的一棵小树下。小猪哼哼叫着,以示不满。犬子用一个破陶盆装煮好的猪菜,端到小猪跟前,小猪拱了拱鼻子,狼吞虎咽吃起来。
“犬子兄,要给它围个猪圈。”
此时庄兰蹲在小猪身旁,看小猪吃食。
犬子到河边提水浇灌豆田,他的豆子藤叶长长的,攀满半个竹架子。
“犬子兄,你会烧土砖吗?”
庄兰见过竹里的人家,烧土砖砌猪圈的情景,不过好麻烦的样子,还要造一个炉子。
“不会。”
犬子拿葫芦瓢舀水,浇灌豆根。
“犬子兄,那小猪住哪里?”
庄兰摸着小猪脑袋,大大的猪耳朵摆动。
“搭竹屋。”
虽然觉得庄兰话真多,犬子还是会回答她的问话。
“我帮你,我会砍竹子。”
“不用。”
水桶的水浇完,犬子再次下河取水,留下庄兰在那边对着头猪喋喋不休。
午时,阿平和阿离受业结束,也跑西岸来。阿离跟着阿平和庄兰,一起喊犬子为“犬子兄”。大有拉帮结伙,对抗章家兄弟的架势。
犬子去竹山伐竹子,身后便跟着这么群孩子。由犬子砍伐竹子,阿离和庄兰抬竹材,阿平划舟,将竹材运往西岸犬子家。
建猪圈所需的竹材不少,四个孩子在庄家宅院后的竹林忙碌,笑语。阿荷见着,连忙去跟主母说,庄母出来看了下,唤阿易过去盯着,避免出事。
阿易年少,也只比这些孩子大些,让他去盯梢,他反倒和这群孩子玩在一起,教犬子挖地基,扎竹架。
庄扬从罗乡回来,正好见到西岸一群孩子在搭竹屋,热闹得很。
庄扬下马车,步过木桥,来到竹屋前。只见阿兰削着竹条,阿平扛着细竹材,犬子攀在竹架上绑竹材,阿离和阿易在竹架下帮忙竖竹篱。
竹屋旁一只貘崽内八奔跑,扑向庄扬;本来趴地的小黄狗见到庄扬,立即站起身来,冲庄扬摇尾巴。庄扬还瞅见一头小猪拴在树下,正朝着它的新家哼哼叫着。
“兄长!”
除去貘和犬,庄兰第一个发现庄扬,她一声兄长喊出,随后是成片的“兄长”唤声,阿离和阿平也都是喊庄扬兄长。
犬子坐在竹架上,居高临下打量庄扬,他看到庄扬石榴石的衬袍和罩在外头有着华美纹饰的长袍,还有他嘴角好看而温柔极致的微笑。
在丰里没见过穿着如此华美的人,还长得如此好看,犬子不觉多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