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俊朗,甚至漂亮都不足以形容一个正直花季的,绚烂青春的少年的长相。
刚才直视他的那刻,林栎燃差点儿没认出他来。
把最美好的生命,蹂躏成残破不堪的绝望。对于罪恶的恨意,烧的林栎燃眼底发烫。
与死神抢时间,林栎燃浑身都被汗打湿,衣服粘腻的贴在身上,难受的要命,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
好不容易换来短暂的病情稳定,林栎燃这才有空,深深的呼吸一下。仿佛经历了一场鏖战,殊死的搏斗下,堪堪捡回一条命来。
楚九天在两个手术台来回的穿梭,他负责外围的统筹调配,尽管他也救死无数,扶伤万千,但是看到林栎燃拼了命救下的伤员已经渐渐有了意识的复苏,还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做到的?”楚九天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
“拼命。”林栎燃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缺水,已经沙哑的劈开。
“人都在外面等着,要不要叫他们进来?”
林栎燃很清楚,楚九天指的是哪些人,他摇了摇头,不容置疑的拒绝。
“等着伤员的病情彻底稳定,再说。”
“不可能彻底稳定,他没有时间了!”
见林栎燃一副轻描淡写的不以为然的样子,楚九天急的直跺脚。林栎燃摆明了是在违反纪律,特一级的要求他不是不知道。
按照条令上来说,把人救活之后,剩下的事情他们都不用再管,无论军方要用什么手段来获得他们想要东西,都不是他们应该操心的范畴。
但林栎燃显然不是这么做的。
“我去叫人,你给我老实呆着。”楚九天说着就要旋开门锁,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师弟被送上军法处。
“站住!”林栎燃冷冷的喊住他,先他一步把门锁握在手里,他用身体抵住门板,寸步不让,把楚九天逼得倒退了两步。
“这不是我们的事!”楚九天扳着他的肩,试图摇醒这个傻子。
林栎燃冷笑了一下,眼睛透着寒光。
“你是医生,不是武器!里面床上躺着的是伤员,是人!不是冰冷的口供!”林栎燃揪着楚九天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火气大的像是要把他烧成焦炭。
“你就医宣誓的时候,希波克拉底的誓言都是用屁股念得么?他才20岁,敌人残忍的折磨他到奄奄一息,他们没有人性,所以他们这么做。现在终于回了家,回了自己的后方阵地,为什么还要把他当牲畜一样的对待,除了口供,他什么都不是了么?!”
林栎燃毫不留情的质问,把楚九天逼得涨红了脸。
“你跟我争这些没用!我们说了都不算!要我们救人,我们救了,就行了。剩下的,不归我们管!”
“你混蛋!”林栎燃眼看就要一拳揍上去。
“燃子,你能护着他多久?”楚九天声音突然软了下来,林栎燃的拳头硬生生的僵在半空。
“有多久就护多久,老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只是不能忍受,他们如此简单粗暴的,救人录口供,然后生死再也不管的方式。”
林栎燃重重的锤在门上,眉头凑得紧紧的。
楚九天叹口气,无奈的摇头笑着。他从来都拗不过林栎燃,这小子算准了要做的事情,谁也拦不住他。
“我去给你打掩护,孩子醒了就尊重孩子的意见,哥哥我能量就这么大了。”
楚九天没好气的说着,林栎燃抱了他一下,脑袋埋在他的颈窝。
“我要是蹲号子了,你得给我送饭。”楚九天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开玩笑,拍拍他的背,转身离开。
林栎燃知道他在冒着多大的风险在跟自己一起同舟共济,尽管嫌恶的斜着眼,语气没多好,可他心里却是感动的无以复加。
“我陪你一起蹲。”
林栎燃冲他的背影喊。
楚九天回过头,恶狠狠的挥挥拳头。
不能用药物强烈的刺激伤员恢复神智,林栎燃一寸一寸的替他清理着伤口,等着他自己慢慢清醒过来。他私心期待着这个时间越晚越好,因为他实在没办法看着,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自己面前疼的撕心裂肺的样子。
“高压70,低压40。”护士突然报告。
“还有出血点,立刻找到出血点!”低头处理着残留在少年肉里的倒刺,林栎燃镇定的命令。
“高压50,低压20,林医生,病人血压持续下降。”
“注射升压剂10ml,继续观测心电图。”
“林医生,病人高压20,低压为0!”
“别慌,给我止血带,准备好心肺复苏的东西。”林栎燃满额的汗顾不上擦,刘海已经湿透。
他已经找到了那条仍在汩汩冒血的刀口,刚缝合好的伤口已经崩开,皮肉绽着。
“心血管的秦主任呢?秦主任来了没有?”
会诊单子已经下了,现在的情况万分危急,分秒必争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已经在路上了。”护士把用掉的纱布一盘盘拿去倒掉,托盘中盈着的血水,触目惊心。
秦主任应声推门而入,仔细的检查过伤口之后,证实了林栎燃的猜测。
“伤口有毒,毒素抑制了止血剂的效果,阻碍了伤口的凝血愈合。这些都不是新伤,毒素沉积了一段时间之后,很难再有清除的可能性。”
见林栎燃还想坚持,秦主任又添上一句话,彻底封死了他的期待。
“我们无能为力了。”
有个护士禁不住哭出声来,林栎燃回头,双眼锐利的逼视,吓得她慌忙捂住嘴。
“出去哭,像什么样子!”
护士哆嗦着说对不起。
林栎燃挥挥手,让大家都先出去,他一个人留下做最后的努力。
“他的身体已经禁不起任何的药物去毒了,那样只会让他临走前,脑子还是一片混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秦主任离开前,把着门缝说了这么一句。
林栎燃点点头,面色沉重。
“我懂,我不会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开,我会尽力的。”
林栎燃淡定从容,透着不可侵犯的威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