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机械地跟着男人的身影一寸寸地游弋,心跳快的像是要从身体里剥离。
她不知道从乔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清自己。
选择这首歌的时候,简愉内心无比渴望见到他,渴望他能给像这样、给自己一个坦诚的机会。
可当他如愿的真实出现时,心里的欲望却又骤然被一股强烈的心虚所淹没。
那无声的一眼,仿佛无形之间就将她判了死刑。
——就你这样,也配乞求原谅?
她刻意变换着声线。
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希望他可以不要认出自己。
“爱要坦荡荡不要装模作样到天长
要你很善良就算对我说谎也温暖
请你坦荡荡世上没有满分的浪漫
人们口中说的誓言 真实的可怜 你难道没有被爱背叛的绝望……”
——你难道没有被爱背叛的绝望。
从乔在吧台边上落座,晃着玻璃杯中的透明液体,自嘲般地哼笑了一声。
唱的真好。
……
一曲终了。
顾不得台下再来一首的邀约,简愉慌不择路地下了台。
回到席间又坐了一会,这回却连应付都难以做到,精神恍惚到犹如失了魂魄。
她不敢再往吧台上看,未知的恐惧使她惴惴不安。
元律看出异样,抬手想碰一碰她的脸:“怎么了?”
简愉条件反射地后仰,睁大眼睛看他。
元律愣了一下。
手指在半空中微微蜷缩,又尴尬收回:“不舒服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啊?老大你不舒服啊?”
“这么突然?不过身体要紧,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同事们纷纷劝说,而一贯最爱操心的万霏,正诡异地沉默着。
——她刚刚看到从医生了!
此刻再看向元主唱的侧脸,似乎……和从医生有着两分相似?
再结合简愉下午怪诞的言行,万霏艰难地咽了咽喉。
她这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万霏回过神,很快推开人潮,解围道:“我想起来了,老大可能是那个来了,刚刚还喝了那么多酒,所以才不舒服。”
“你们继续,我先送她回去。”
“嗯。”
简愉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挤出一个微笑:“你们继续,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我送你。”
元律立刻起身。
“不用!”
万霏瞪大眼睛,严词拒绝:“你一个大男人,多不方便!我来就好。”
元律只好作罢:“那你好好照顾她。”
……
万霏帮简愉披上外套,搀扶着她出了酒吧,才一脸严肃地质问:“老大,你说实话,是不是早就认识从医生?”
简愉没有精力去猜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只是抚开她的手,自己站直:“嗯。”
“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万霏想了想,继续问道:“还拿元主唱当替身?”
“……”
简愉愣了一下,有点被气笑的意思:“想什么呢!”
她第一次见到元律时,是觉得两人有一点相像,但也就仅此而已。
否则,她就不可能以现在这种态度与他相处。
因为不论她平常看起来有多老练。
但对从乔,她却从来都没有那个胆子。
万霏瞪着眼,一副“姑且信你一回”的表情:“最好是没有!不然我都要替他俩骂你了。”
“行了。”
简愉没心情和她斗嘴,摆了摆手道别:“该干嘛干嘛去,我先走了。”
简愉叫好代驾。
独自走了一段路后,还是觉得心口憋得慌,有点喘不过气来,索性就靠在路边吹起了夜风。
酒精被风吹散了一些。
她闭着眼,脑海中走马灯似的放映着过去种种。
惊心动魄的一见钟情、轰轰烈烈的展开追求、生涩悸动的暧昧相处,以及、临门一脚的落荒而逃……
人真的很奇怪。
明明曾经有着一往无前的信念,但只要中途放弃过一次,就会变得畏畏缩缩,下意识想要逃脱,再难鼓起面对的勇气。
眼里渐渐蓄上一层水汽。
简愉从来就没想过还能再有见面的机会,也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
可是,明明早就已经认命,为什么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抓住点什么……
“需要代劳吗?”
耳畔猝不及防响起一道男声。
简愉的身体陡然僵住,倏地睁大眼睛,一脸惊悸地扭头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