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墨一家悲剧起始于山村,然而压倒他们的最后稻草是舒广的死。
当时舒广身份复杂,事件也涉及机密,其中有多个国家在角力的影子。他的死亡大概率是暗-杀,但是真实原因绝不能公开。痛失亲人的舒墨家人只能被蒙在鼓里,不久后得到舒广自杀的消息。
赵睿龙正是知道这点,他的晋升之路铺满了他人的尸骨和血肉。这魔鬼常居系统内部,熟知各部门处事规律和态度,因此计划起各种阴谋来非常熟练。
他先是匿名举报舒广,扫去晋升路上一大障碍,然后以舒广好友身份接近舒墨家人,同时获取舒墨母亲的信任。随后赵睿龙借着西南局势混乱趁机谋杀舒广,然后想方设法先一步联系到舒墨家人暗示舒广的死是遭受系统迫害,来杜绝舒墨一家和组织的联系,想以此来让自己彻底洗清嫌疑。
有了一大段铺垫洗脑,加上他们在山村的悲惨遭遇,精神堪忧的舒墨母亲轻易相信了赵睿龙的鬼话。她开始惶-惶-不-可-终-日,整日担心两个儿子也会遇害,因此她拒绝了容一诺的救助,选择继续留在那吃—人的恶村。
可那场屠—杀让村里的年轻劳动力死伤殆尽,他们把罪魁祸首归咎于舒墨一家,开始了长达三个月的疯狂折磨。
那些村民在不损害个人利益下表现得淳朴善良,尤其是发现你能给予好处时便格外热情好客。但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同时又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便会亮出贪婪锋利的爪牙。
辱骂殴打是家常便饭,根本不把他们一家当人,遭受侮辱的舒广妻子终于精神崩溃,在孩子面前选择自尽。
“我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容一诺叹了口气,“她死了,留下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我把那两个孩子带回了部队,之后为了处理孩子母亲的丧事,我们又多留了一个月。在这期间,一直是你在照顾他们。”
“我不记得了。”容铮艰难地撑住额头,“他们都和我住在一起?”
“是,大的还好,你和那个小的简直形影不离,还硬要带人回家,我记得你还问你妈能不能多收养一个,我不许你还绝食……你都不记得了?”容一诺拧了下眉头,手指轻轻搭在窗台敲了敲,沉声问,“最近你病情怎么样,又犯了?有没有按时吃药。”
“是药物副作用。”容铮淡声说,“所以有些记忆不太清楚。”
就说不让做警察——容一诺皱起眉,僵硬地嘱咐一句:“回头找医生换个药。”
容铮“嗯”了一声,然后语带疑惑地说:“我当时记得,我是想收养一只狼狗的幼犬。”
“看来那药把你脑袋弄乱了。”容一诺斩钉截铁地否定这个说法,“没有狗,你就是想养那个小孩,我记得很清楚,叫做墨墨来着。”
容铮呼吸倏地一凛。
“墨墨?”
“嗯,”容一诺停顿了一下,“你不是一开始就在问那孩子吗?”
容铮这次没有回应,手机里只有他拉长的呼吸声,良久,他问:“那为什么没有把他带回家?”
他再开口嗓音嘶哑得厉害,甚至尾音里带着轻颤。
“因为那场大火。”容一诺说,“村里两百多个人全死了,而那孩子出现在现场,身上还带着汽油味,手里也拿着火柴,所以大家下意识怀疑他。”
容铮心里一沉:“他才五岁,怎么可能?”
“也有可能。”容一诺看向窗外,徐徐吐出口烟,“那孩子,自从亲眼目睹他母亲自杀后,脑子就不太正常,经常说能看见死去的人。军医说可能孩子心理创伤严重,所以假想出死去的朋友和亲人,这需要带回城里接受专家诊疗。
“他哥哥那孩子倒是正常些,但心理也出现问题,经常自残打算以此要挟我们惩罚村民,把那些闹事的人和学生都抓起来,可没有证据证明她母亲是被胁迫的。
“再说了,两百多个村民,三十多个学生,我们能全抓了吗?抓了关哪儿?也不能全杀了啊。这事情我们必须慎之又慎。”
手机那端,容铮沉默下来,电话里传来磨牙的声音。
不知怎么,容一诺从他的沉默隐约嗅到一丝强忍的怒气:“儿子——这种事很难处理,尤其十六年前那样环境……不能乱,懂吗?”
从法律上来看,没有胁迫强-奸的证据,受害人在卖—yín 为生,自杀也是当着众人的面,留下的两个孩子还精神都不太正常,因此证词无法采用。
从人情来看,法不责众。那些著名的制—毒村、拐—卖村最多揪出一两个主犯,剩下的帮凶依旧不了了之。因为执法成本过高,法治建设还不够齐全,一般来说抓了主犯处于极刑震慑其他人不敢再犯是惯常解决事情的办法,可这件事里的主犯是屠村的极端分子,早就已经被剿灭了。
两个孩子目睹母亲被辱自杀,在村里又经受三个多月的心理肉体双重折磨,精神变得都不太正常,又见无人肯给他们报仇,心中愤怒很容易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
于是趁着月黑风高全村人都睡着了,俩孩子偷偷摸进村,用汽油浇在那些熟睡的村民身上,再点一把火,根本不需要高大的体格和多高的智商……乍看起来整件事合情合理。
容铮冷声问:“那你们为什么没抓他们?因为年纪太小?”
“因为附近还有一处着了火,”容一诺说,“离那村庄不到三里地的地方,有栋希望小学,支教的大学生全住在那里,可那晚上也着了火所有人全死了,可我们去现场察看的时候,发现了很蹊跷的地方。”
容铮:“什么?”
“那些学生是在死后被焚尸的,其中一个女学生下-t体严重撕裂,有多人侵f犯痕迹,而她的脖颈处还有深可见骨的勒痕。那勒痕深且反复,法医认为凶手是在折磨许久后才将她勒死。另外,屋内还有枪击的痕迹,门窗也被上锁还在外面用木条钉死。调查结果认为,舒家兄弟没有枪,也根本无法控制这么多成年人,他们应该是无意间撞上的。”
“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