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为什么把花钱买活生生的人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眼前这些戴着面具隐藏身份的大人物们……参与的所谓宴会……难道只是参观四个相貌各异的残疾人?
他瞬间想要逃跑,从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赶紧离开,今晚的所见所闻已经超过了他十五年的认知,令他感到反胃,陈启哲的脸色变得格外苍白,还好有面具的遮挡,才没有露馅。
然而——
“你还好吧?”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贴在耳边小声地询问。
陈启哲的身子微微哆嗦了下,他转过头,发现那是个女服务员。
这时候他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和王叔被人挤散了。
“我也是每次都不能适应,这些人长得好恶心、好可怕,光是看他们一眼,就足够我回家做好几晚的噩梦了,这些客人的爱好……啧啧啧……”撇撇嘴,女服务员贴他更近了些。
陈启哲愣了愣。
对了,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保安的制服。
在宴会厅里,不仅是宾客会戴面具,工作人员自然也会戴,不过比较简陋些,没有复杂的花纹。王叔当时拿来两幅面具,为了不显得娘娘腔,他特地选了比较素净的,但那两幅都是宾客专属,所以才会被那名服务员认出来,只是这时候四周灯光昏暗,这名女服务员性格也大大咧咧,没有对他特别注意,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同事。
更好的是,这位还是话唠。
“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是才被调下来的吗?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出来了这么多新人……”
因为发现有警察,看来这个小姐姐什么都不知道。陈启哲心里默默思考着,该怎么从对方口中套出有用的信息,譬如另外一个出口的地点?
这里肯定不止一个出口,他在恐怖游戏里玩过,任何非法场合都有秘密通道,来方便里面的人不知不觉地逃走,狡兔三窟,天韵会所的主人应该没有那么笨,会给自己留个后手。
另外,关于布帘后的东西,宴会厅是个巨大的孤形,用厚重的布帘隔开了另一边,可惜那边太黑,还有直通到顶的玻璃阻拦,短时间内他只看清了模糊的影子,那些器械的影子很像公园里的健身器械,但如果只是健身器械,为何要专门用玻璃隔开,还把宴会千辛万苦地搬到地下?
“别愣在这里,马上就要开始了,快跟我走,有小费可以拿。”在陈启哲思考的时候,女服务员已经自说自话完毕,然后热情地带着他挤出人群。
“你还不知道吧,这上面还有包间,是最佳观赏位,不是花费门票就能去的地方,那里面的客人几乎都是外国人,给小费很大方。你今天运气不错,那里平时可都不开放,不过今天来了黑金会员,据说还是第一次来,所以领班鼓足了劲儿要搞波大的。你就负责保护我,到时候拿到小费我们二八分。”
女服务员领着他穿过人群,然后走到隐蔽角落的一个金色珠帘前,珠帘后面有一副一人高的油画。在陈启哲疑惑的时候,女服务员径直走了过去,伸手推向油画,竟把它推开了,原来那是一扇门!
门后是一个螺旋式朝上的楼梯,陈启哲跟在女服员身后,在油画门关上的瞬间,他故意从旁边的花盆里摘下一片叶子,随后迅速夹在门缝中间,希望能被王叔注意到。
楼梯是一段极其压抑的路,两边的墙壁和天花板都朝里面的挤压,使得通道格外狭窄,灯光很昏暗,墙壁上帖着金色花纹的墙纸,天花板是金色的菱形镜面。陈启哲抬起头,能看见自己扭曲变形的脸,这让他想起方才那几个长得很可怕的畸形人。
他飞快地把视线移开,继续跟在女服员身后,只专心看着对方的脚后跟。
只有一层,他们就到了目的地,陈启哲在电视上看过剧院的楼厅,那些贵宾包厢离舞台最近,像舌头一样从楼层里延伸出来,还可以居高临下纵观全场,的确算得上最好的座位。
只是这时候,这些包厢都被水晶帘遮掩,从外面看过去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并不能知道外面“舞台”到底有什么。
但方位感很强的陈启哲一上来就意识到,包厢的位置恰恰和那厚重的布帘重合,舞台就是布帘后那个诡异的“游乐场”,而他们则悬空站在楼下所有人的头顶上。
“快过来。”女服务员拽了拽他的袖子,领着他朝前走,小声嘱咐,“不要东张西望,这里面可是很危险的,小心没命。”
这个时候,一个领班模样的中年人走过来,然后对着女服务员指了指其中一个包厢:“今天来了个不好惹的,小心点。”
陈启哲顺着领班指着的地方看过去,发现那是整个楼厅最中间的位置,如果上面的会员有等级划分,中间包厢里的人一定是全场最尊贵的客人。
意识到这一点,陈启哲开始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以至于走路都有点顺拐,好在周围灯光昏暗,也没人注意到。
“我要的酒呢?”珠帘后传出不耐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