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电视台里,方才还闹哄哄的年轻人已经偃旗息鼓,巨大恐慌和惊怒过后是浓浓的困意。现在是凌晨一点过,许多人支撑不住,在被征用的大楼里,相互依偎着昏昏睡去。
白冰领着几个女警挨个派送毛毯和水,刚从附近的大型超市调来了些物资,能将就着扛过这暗沉的一*夜,期冀着明天醒来,一切都会好转。
拥挤的广场已经变得空空荡荡,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臭味,大批穿着防护服的医护人员正在用高压水枪冲洗血迹,同时用混合好的消毒液喷洒进行现场消毒。
不多时,奶白色的水汽像浓雾层层叠起,有红蓝警示灯在雾中若隐若现,四周路口已经被黄*色警戒线围起,穿着荧光黄的交警正挥舞着警示灯不准人员车辆靠近,后面有全副武装的持枪特警警戒着,目光锐利冒着寒光,像隐藏在黑暗中随时准备着攻击的孤狼。乍一看,像极了灾难片生化危机的片场。
这一*夜依旧闷热难耐,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一丝星光都难以窥见,蝉鸣和警笛相互映衬,即使不安惶*恐,但是大多数人依旧睡去。
毕竟,生死事小,睡觉事大。
“现场群众情况稳定,没有感染迹象,但检查结果要等明天一早。领导要求各单位原地待命,所有人员‘只准进,不准出’,等待进一步指示……”现场来的警务员低头翻着记录本,把打印好的通知单递给面前人,强打着精神把说了几十遍的话再次重复一遍,中途打了好几次哈欠,厚重的眼袋几乎要和鼻尖平行,眼看着就要昏昏欲睡。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舒墨朝他一点头,匆匆接下通知单,体贴地嘱咐了两句,还顺道彬彬有礼把人送到门外。
看着对方摇摇欲坠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舒墨这才回身把通知放在一边,拿起刚兑好的袋装咖啡喝了一口,期冀能顶点用。
但事与愿违,温热的糖水顺着喉咙一路直下,到胃部的时候,他只觉得更困了。
舒墨只好转移注意力,把目光集中在桌上那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的正是二十分钟前被王亮扔下的袖扣——一朵蓝色矢车菊。
那只是个普通的铁片,甚至制作不怎么精良,边缘凹凸不平,好几处颜色不均匀,像个小孩一时兴起做的手办,并无什么特殊的地方。
“周鹏现在还是联系不上吗?”容铮看起来半点不困,把通知扫了一眼就放在一边,问玻璃门另一边的分局负责人杜昭。
杜昭已经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把口罩也戴上,旁边医护人员正抓紧时间抽血。
据说他近距离接触过感染者,虽然现在不知道到底感染源和途径是什么,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被单独隔离在腾出来的办公间——整面墙用钢化玻璃制成,其实边边角角缝隙极大,只能算做心理安慰式的隔离。
“是,电话还没通。”杜昭此时精神有些恍惚,他还没从杨凤敏自杀的消息中缓过神来,就知道了自己下属居然胆大妄为,不仅-滥-用-职-权-隐藏证据,还多年压制学校和媒体,害得受害人一家家破人亡,间接造成了今天所有惨案的,回想这么多年的接触,他有些不敢相信:“这,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