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讯信息因为网络日益发达传播得格外迅速,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省电视台疑似遭受生化袭击”的消息不胫而走,给原本就不安压抑的黑夜,增添了灰蒙蒙的色彩,这一*夜忽然变得惊悚骇人起来。
此时,有关“生化袭击”“不明致死病毒”的讨论在人还将睡未睡的凌晨时分激烈展开。
“贴心”附录的现场恐怖视频,即时登上各大网站的热点头条,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淮市再次陷入了海内外舆论的漩涡。与此同时,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在各大市政办公室不要命地响起。
这座拥有千万人口的超级城市,发生了如海啸般的震荡。
凌晨零点五分,尖锐的警笛声响彻了整个夜空,救护车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红色的灯光汇聚成一条长龙朝着郊区那栋摩天大厦极速涌去。
大厦外的人乱成了一团,无论是有任务在身的公职人员,还是聚集的群众,在死亡面前一时全都慌了神,不是傻傻的愣在原地,就是无助又绝望地四散奔跑,期冀着这不过是一场即将醒来的噩梦。
原本嬉笑着大喊倒计时的白斗篷们发了疯似的往外逃,他们大多数人只是闲得无聊,想在喘不过气的周三晚上寻找些刺激,顺便借机发泄下心中的怨气和不满。这场让警察头疼的集*会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好玩的游戏罢了。
他们可以冒着被认出的风险去抵抗警察,如果被新闻记者拍下就更好了,那大可成为第二天头条中的英雄。就算最后追究责任,也大可以拿未成年来开脱。不过是帮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回家关禁闭,再被老师们唠叨几句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更何况法不责众,现在那么多人,倒霉的总轮不到自己,警察手里的枪和警棍相当于摆设,只是看着吓人,他们不敢动手,还有那么多媒体看着。
这些人因为有恃无恐,所以肆无忌惮,家长和学校是保护者,也是他们的挡箭牌,为此他们敢践踏一切规则和法律,因为他们自以为正义,只要有了正义为名,那除开他们一切都是可以谴责对抗的邪恶。
在今天之前他们曾狂热的追随着那个制造了415的暴徒,认为这位无所不能还把警方耍得团团转的法外制裁者简直又酷又帅。
他们像信徒一样在网络上迅速蔓延,狂热的集结成团体,开始走向现实。一开始只是散落的几个人,后来越来越多,成群结队,开始变得有组织有秩序有规定,敢于在网上和公*权*力机构呛声。
至于那些在石碑广场踩踏事故里死伤的人们,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冰冷的数字罢了——不过是群没脑子的聚集者,死得毫无价值,他们应该为自己愚蠢的行径付出代价。
要死就该像那个用炸弹自杀的警察一样,得把一个富豪拉下马,那才叫死得其所,死得漂亮。
关键他们觉得自己能与众不同,作为神的信徒,自然能得到神的庇佑,打从心底觉得r不可能伤害他们,甚至有了错觉——一旦自己遇见了不公的事情,将会有r为自己挺身而出。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极其讽刺的一厢情愿罢了。
那些在虚拟网络上无所谓敲下的冷嘲热讽的文字,将汇聚成一柄柄更锋利的凶器,穷凶极恶地插回在自己的身上。
于是在场的白斗篷们在极端恐惧下终于醒悟了,看来比起耳边唠叨没完的道理,还是亲身经历更能说服人。
可惜一切已经晚了,简直是飞来横祸,他们浑身沾满了散发着恶臭的不明血液,六月的热浪让黑夜都要沸腾了,血液一经高温发酵带来更浓郁的腥臭味,恶臭带来的窒息感让许多人不堪忍受地吐了出来。
到处都是摇摇晃晃、脸色发青、带着几分病态的人,所有人都担心染病,发了疯似的想要逃离现场,到处是被抓扯的长发,踩掉的凉鞋,还有走丢的孩子哇哇大哭。
可来集*会的人实在太多了,就算拼命推搡挣扎也挤不出条路来,反而更加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只能找他们曾鄙夷对抗的警察救助——
“警察,救命啊!我不想死,快把我带出去!”
“救救我吧,叔叔!我好疼,好难受,有没有医生……”
“啊,不要碰我,该死,警察呢?快来人啊,抓住他啊!”
崩溃的哀嚎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年轻警察们自顾不暇,茫然无措地看着求救的人群,他们也比这些白斗篷们大不了几岁,事情发生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惨状吓得六神无主。
好在多年的艰苦训练没有白费,那些遭遇特殊情况的应急处理手段早就牢牢地印在了记忆深处,他们的本能动作快于大脑,迅速反应,起身拦住了正欲冲出去的人群,用肉*体结成一道结实的围墙,把浑身浴血的人们阻挡在肉墙之内——谁也不知道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巨幕里播放的惨状似乎在预示着,那些喷洒的血液里包含着某种极其致命的东西,一旦将那东西放出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甚至他们居住守护的这座城市,也将危机重重。
巨大的恐惧笼罩而来,警察们也是血肉生成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有在乎的父母亲人朋友,面对死亡,他们也会胆寒,也会恐惧,也想要下意识寻求他人帮助。
可此时此刻,沉甸甸的“责任”两个字压*在他们的肩膀上,让他们不敢暴露半点的软弱。
强忍着内心剧烈的惊慌,警察们一边自发阻挡着人们逃离,一边不断请示上级寻求医疗援助,还要镇定地安抚惊慌的人群。
“冷静下来,医生马上就要到了。”
“不要拥挤,请暂时停留原地,马上就会有救援人员过来。”
他们就这样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几句话,说得口干舌燥,嗓子几乎都要哑了,可越来越多的人涌向广场的边缘,他们已经被恐惧吓得没有理智,根本听不进去,只顾着拼命哭嚎着。
此时此刻,他们手中拿着的手机也已经没有信号,反复拨打的电话也成了忙音,像是被抛弃在孤岛里,与整个世界中断了联系,这简直让人无比绝望。
几乎是瞬间,那无助又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间沸腾起来,像呼啸而来的大浪,所有人感到崩溃又窒息。
“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去,你们是想灭*口吗?”有人激动地叫喊着。
“让全世界看看,政府就是这样迫害我们的!”那些瘦弱得像小鸡似的少年少女们突然力大无穷,开始无底线的谩骂攻击。
“走狗!你们这群走狗!垃圾!放我们出去。否则我们要全世界看清你们的真面目!”
彻底疯狂了,歇斯底里的叫喊把内心的恐惧和怨气凝聚成了一柄伤人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