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铮微微皱了下眉,目光扫过楼下还在聚集闹腾的人群,最后落在舒墨的脸上,他没什么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笑意,仿佛只是有感而发,无事和容铮闲聊。
“他们和善良沾不上边,也和恶人没什么关系,其实也就是无聊打发过日子,可这种精打细算的日子过久了,也让人疲乏,生着活着没什么意思,想要找点刺激的想法。”
舒墨把烟抖了抖,眼睛也眯了起来:“但他们的刺激也是小小的触犯规则,就像现在,戴着面具穿着统一的制服,一群人站在一起,仿佛就拥有了和世俗规则抗争的权力,非要踢两脚打两下再吐点口水,表示自己的愤怒。这些警察其实只是听命行事,摘下头盔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年轻孩子,但因为职业和责任多了份担当和底线,不得不隐忍。”
他轻轻笑了一下:“可在其他人眼里,警察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份职业,更是一项规则,就像羊圈外高高筑起的围栏,就算门敞开,也不会有多少人敢跑出去。不敢跑出去,却又想发声,既害怕外面自由的世界会不会有危险,又害怕里面凶恶的牧羊犬。你说是不是很矛盾?”
容铮移开视线,沉声说:“外面的世界虽然开阔自由,但没有规则和保护者,随时会遭遇危险和不测。”
“对啊,一只圈养惯了的小羊羔怎么会在危险的世界存活下来?”舒墨笑了一下,点头附和了他的说法,“但无碍于他们向往自由的世界,好奇外面的生活。”
“自由听起来是很迷*人。”容铮说,“但往往追求自由的人都会分不清所谓的自由和纵欲,另外,除开规则,还有道德底线,自由不是绝对,应该是相对。”
舒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大多数人也就活得束手束脚,因为真正的自由其实就是空中楼阁,有几个人能不在乎身边人的看法。但你看——”
他指着人群说:“可当戴上遮盖面貌的面具穿上统一服装,他们的做法就可以变得更激进起来,平时见到荷枪实弹的警察就会下意识回避,可有了‘别人都不知道我是谁’的想法后,那些本能的恐惧和底线似乎也被打破了。”
容铮低头看去,深深皱起眉。
“r的出现,其实就是打破常规的存在,挑衅公*权*力,展露力量,让所有人有了刹那间的幻觉——觉得自己成为了r,那个无所不能,可以推开篱笆自由离开的人,拥有了让牧羊犬还有那些高高在上的权威者闻风丧胆的力量。”
舒墨轻轻捏了捏鼻梁,倚在墙边突然说:“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容铮偏头看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问:“什么?”
舒墨悄然一笑,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双手揽住容铮的脖子,附在他耳边小声说:“赌——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去尝试打破规则。”
他们这亲昵的姿势摆出来,被还未离开的旁人都看在眼里,不免有人震惊的走不动,数不清的烫人目光聚集在一处,但这两人实在各怀心思旁若无人。
舒墨手指轻轻揉着容铮的耳发偷偷占着便宜,容铮却因他一席话神情凝重,陷入沉思。
沉默片刻,容铮突然低头看向他:“你觉得赵睿龙会是那个人吗?”
舒墨表情波澜不惊,反问他:“你觉得呢?从现有的证据证词和他的表现来看,的确就是他。”
“刚才在会议室里,你看见雷局带人过来,并不惊讶?”容铮轻轻捧着他的后脑勺,无奈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舒墨一顿,随即冲容铮露出个纯良无知的笑容:“其实我也没有比你知道太早,下午的时候廖翔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了水鬼洞的事情,之后我又打配合,帮他们在许中山那里设了个小计谋。我发誓,当时做的时候我也一头雾水,尤其他们还吩咐我不能告诉其他人,就连你也不行。可在看见雷局的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了,他们是打算利用我们转移赵睿龙的视线。让他们光注意我们,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才露出狐狸尾巴,被雷局他们抓了个正着。”
容铮皱眉,廖翔,就是舒墨那个师兄,特警队的队长,在之前还帮过几次小忙。怎么会和雷局搅和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