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惯常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中年男人看着年轻警员忍不住皱了会眉,思索了一番,还是随着人群缓步走进会议室。
在最后一个人走进会议室后,方才那个懵懂又茫然的小警员眼中闪过精光,回头冷冷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走廊,嘴角轻轻上扬,反手锁上了会议室的大门。
……
赵德平慌里慌张地冲进屋里,对着正悠闲看电视的老婆大吼:“快,快把东西收拾好,我们马上要走!”
赵德平老婆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你发什么神经病?”
“废什么话!还想不想活命了!”赵德平跺了下脚,脸色苍白地冲进房间翻东西。
本来还想发飙,可听到后面一句,赵德平老婆腾地站起身,一下冲到卧室门前,就看见赵德平把行李箱翻了出来,往里塞存折和文件,抬头看见她,就着急地问:“护照呢?你放哪儿了?”
再傻也明白出事了。
赵德平老婆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赵德平,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出什么事了?”
“放开!”赵德平已经急得找不到北了,满头大汗地喘了几口气,“你还在磨蹭什么,快给儿子打电话,让他收拾好东西,带上护照,我们马上出国!”
“你到底干嘛了,还让儿子收拾好东西,还要出国,你!你是不是惹出什么事了你!”
赵德平心急如焚,脑海里现在全是彭昌廉刚要杀他全家的话,又看老婆还在这里抓着自己质问,顿时暴跳如雷:“臭婆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能做什么!你再不快点,不仅我们要死,就是吉吉也没命了!”
赵德平老婆眼睛一下瞪大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吉吉是他们的孙子啊,这老头子到底是惹了什么人,连他们刚出生的孙子都不放过!
“把存折和银行卡拿出来,那些衣服裤子什么的就不要了,等出了国我们再现买。”
“跑能跑哪儿去,难道跑一辈子吗?”赵德平老婆快速冷静下来,心里猜测是赵德平在外面惹了不得了的人,被人威胁了才吓一跳,她不相信真有人敢灭他们全家,她缓声说,“老赵,听我的,我们现在报警,让警察来想办法。”
“警察?”赵德平苦笑着摇头,“就是警察要我的命。”
他老婆瞬间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倒抽了口凉气:“那不都是你同事吗?你做了什么?”
赵德平无可奈何,只好把以前的事情大概说了下,最后欲哭无泪伸出手捂着眼睛,说:“那段时间儿子买房,我鬼迷心窍,心想连彭昌廉那种人物都在里面,就算我也去,也没多大事……哪里想到,现在出事了,他居然过河拆桥,打算杀了我!”
“糊涂啊你!毒*贩你都敢碰,那都是亡命徒你不知道吗?”赵德平老婆红了眼,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老头子居然走上了歧路,最后还害的一家人都要没命了。
赵德平擦了一把通红的眼睛:“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快给儿子打电话,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完,他就急不可耐地去给儿子打电话。
赵德平老婆沉默片刻,那些个毒*贩做的都是掉头的行当,面对最低死刑的重刑,和他们接触的黑警,也都必然是亡命之徒。
对方现在已经起了杀心,一个人逃还算容易,带着一家子老弱病残逃根本不可能,谁又知道,他们的人到底有哪些呢?
再说了,如今毒*贩老窝被警方端掉了,彭昌廉急不可耐杀人灭*口,说明他担心被人告发,可要他们反过来先下手为强呢?
赵德平老婆皱眉思索片刻,心中下定决心,抬头看向老伴:“老赵,你听我说,我有个主意,可以保命。”
赵德平一愣:“什么主意?”
“你去自首,举报彭昌廉……”
“不可能!”赵德平腾地站起身,打断她的话,“这是和毒*品有关系的,可是掉脑袋的!”
“你现在不掉脑袋吗?我一个一只脚踩进棺材里的老婆子就算了,可我小孙子,才出生,护照都没有,你让他跑哪儿去!”赵德平老婆说着红了眼,哽咽地抓住他的手,“老赵,既然已经走上了歧途,应该早点悬崖勒马,去自首做证人换取宽大处理,还能留一条命,要是今天就这样跑了,不说跑不跑的出去,以后全家都要过上逃命的日子,你忍心吗?”
赵德平深深吸了口气,颓废地跌坐在床上,用手掌揉着眼睛,沉默了几分钟时间后,他放下手露出发红的眼睛,重重地点头:“行!”
赵德平夫妇简单换了身干净衣服,随身带了几份文件,就飞快地一同下楼,在车里赵德平拿着手机思前想后发起愁来。
不知道去哪个分局自首才安全。
忽然,赵德平想起一个人,赶紧拨通号码,刚响了两声,对方就接起来,他暗自松了口气,捏紧了手里的拳头:“喂,雷局,关于八年前的事,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在他打出电话的瞬间,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跟上,坐在副驾驶的男人阴沉地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自己,对着手里的手机,柔和地问:“老赵,你要说什么?”
沉默地听了一会儿后,再抬头,他已经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