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在电话那端倒抽了口凉气:“不是说江洋那案子,怎么又扯到贩毒了,这摊子也扯得太远了,再这样下去,我会开始ptsd的……”
“这就说的通了。”这时,池剑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插了句嘴,“我刚还在想,这r为什么突然提起八年前的案子,现在清楚明白了。你们想孙周兴当时死的时候,这r突然消声灭迹,我们还觉得奇怪,竟然他能耐那么大,为什么不干脆把孙周兴背后的人全都给捅出来。现在看来,是因为市局这边还不够干净,查不到,就算查到什么,也会被人推出另一个替死鬼不明不白遮掩过去——当时唐副厅长的死任谁都觉得蹊跷,可谁也不敢往下查,只为了保住头顶的乌纱帽,迫不及待想结案了事,就连一个公安厅副厅长的死,也敢不明不白,这里面的水不知道会有多深。”
他的声音逐渐冷了下去:“现在他们利用江洋案让本地警方公信力全无,再爆出警方和毒贩有牵连,看似揭露冤案,其实是让老百姓对警方内部产生怀疑——八年前就有警方内部人员和毒贩勾结,不难联想,八年后这关系网只会越来越深。接着,他们再爆出本地有毒品交易的消息,由于舆论关系,本地警方不可能再参与调查,那只有从中央直接调人过来查。”
电话内外的调查组众人,无声被这盘大棋惊得面色阴沉,r手段一如既往,而从前被他们利用充当棋子的警方却终于成了对手。
……
不是单单一个派出所,也不是某个分局的刑侦人员,而是整个警察队伍,就连统管全市警察的市局也成了藏污纳垢的场所。
一起让省市各部门都恨不得插一脚的未成年杀警案,把警察冤屈写得众人皆知,在这两个月的不动声色纵容下吃尽了红利,还专门搞了个所谓的普法直播节目,然而却自己狠狠打肿了自己的脸。
当时江洋被骂的有多狠,警方现在遭受的非难就有多重。
难怪这段时间r不动声色,纵容市政警方各级,将他们好不容易扯出来的欲海市官商勾结的贪腐大案,掩盖在了他们最擅长的互联网上,甚至推波助澜,帮了一把。
怪不得江洋刚出事,网上就钻出各种所谓同学邻居的爆料,就这么一起简单的案子,还莫名其妙维持了两个月的热度。想来无论黑白各方人马都出来作妖。
有想把415直播案的影响化为最小的省厅市政;有利用被杀警察提高警方声誉的警方系统;有差点因为孙周兴被牵连出来的“罪魁祸首”;还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疯狂r组织。
现在仔细想来,最恐怖的不是这丧心病狂的杀警嫌犯,而是背后群魔乱舞的各方势力。
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到底是谁杀害了那个年轻的执勤警察,真凶是谁?动机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所以才制造出这么大一起耸人听闻的冤案。
“可上面那些人就算来了,一时半会也查不明白。”舒墨暗自把心里震惊压了下去,沉声说,“之前我们调查的五起案子,全都是r为了引人注意,故意投石问路,目的是为了翻出背后的各方势力,同时在民众中间提高自己的影响力。我们特殊案件调查组从成立以来,手里经过的案子都是他们有心设下的陷阱,每调查出一起案子,就是在这盘棋局里走了一步。
“而就在刚才,省厅那边由于舆论压力不得不把调查组重组,对于本地警方来说,调查组现在是唯一拿得出来的门面——毕竟警方内部肯定觉得,比起外省派人下来,由我们来调查更好操控。不过,抱着这个想法的人恐怕要失望了,与其说我们是警察系统的精英,倒不如说是有人故意给我们机会,想把我们打磨成一把为己所用的利刃。”说到这,他好似已经看破了一切,轻轻笑了一声,“你们猜,这个人是谁?”
舒墨说的语焉不详,像是在打哑迷,池剑摸不着头脑地“啊”了一声,问:“汉斯?”
“唉,这不是说了半天r,怎么又扯出教授了?”多米一愣,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震惊地压低了声音,“难不成……其实他是个腹黑老头,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终极大魔王?我就说,研究变*态的多半心理也有问题,没想到啊,他把我们都骗了!”
舒墨:“……”
这两个蠢货。
容铮无声地笑了一下,在多米大逆不道开口的时候,他就不动声色按下了录音键。
武警部队行动迅速,乔装打扮后潜伏在了东泊村附近,监视来往车辆和人员。
这种行动最怕有人给罪犯通风报信,章平本来就是下面的小喽啰,听说水鬼洞的秘密被发现,吓得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全交代了。
他了解到的情况有限,不知道被害人的身份和被害缘由,不过还是整理出一份基层警员腐败名单,基本都是从东泊村出来,长久地潜伏在体制内为他们做内应。
最令人头疼的就是这种关系盘根错节的地方,名单上的人倒是好抓,可浸营这么多年,谁知道名单外的人会不会有问题?
于是剩下的人兵分两路,一路制造了一起事态严重的假车祸吸引附近交警,另一路直接装扮成被本地商户骗了的外地游客,吵吵闹闹涌进派出所,把这两个地方折腾得忙的不可开交。
时间紧迫,要找出东泊村杀人灭口的秘密迫在眉睫,同时还要查到r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身份,预测他们下一步动作。
在下班晚高峰最嘈杂的车水马龙中,容铮快速把这些日子私下查到和r有关系的信息简单说了一遍——从他们加入调查组的纪录片杀人狂,邪教灭门案……再说到欲海市的孙周兴,所有案子看似没有联系,但往深处一看会发现实则互相牵连,一环扣着一环,好像有股无形的力在背后非要把看着很清的池水搅混,可每次要查到最后,也都被不知是谁的“上面”给压了下来。
原来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r和那深藏背后的“幕后黑手”早就暗地里交锋了不知道多少次。
“怪不得总有人想让我们解散,”池剑一顿后说,“调查组虽说是由淮赧市牵头组织的警方内部部门,但成员筛选到最后,却没有一个是从平川省警察系统出身的,没人能通风报信,有些心里有鬼的人当然会不放心。”
“我们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警界精英,各自能力不用说,虽然也受到部分限制比如没有独立调查权,但行动却可以不用循规蹈矩死守规矩,有先斩后奏的特殊权力,在遇见紧急情况的时候,甚至还能调动外省军警力量前来支援,完完全全避开了平川省。这些人花费了大量时间金钱好不容易打通的内部关系,到我们这儿全废了,能不忌惮我们吗?我们这个特殊调查组说起来是为了调查恶性案件组建,实则更像是被挑选出来,专门和平川省的警察队伍做抗衡。”
一直没吭声的白冰震惊在了这三言两语牵扯出来的阴谋诡计中。她和池剑离开两个月,刚才才搞清楚了r这些日子布下的棋盘,这又听了一群人有理有据的分析,惊得好半天才理清楚来龙去脉,她长长出了口气,突然开口,把话题重新扯了回来:“你们说,这水鬼洞的钥匙是孙周兴临死前给姚大江的,会不会就是r故意给留给我们的线索,想让我们找到海底坟场。对了,这附近有个海王菩萨庙,你们说会不会是东泊村的人搞封建迷信活动,像是定期给龙王祭祀活人什么的?给那个幕后人祈福长生不老?”
“对,”多米说,“电视里都这么演的,说什么位高权重的人快死了,就听巫婆的话找祭品,挖人的心肝吃,唉,封建迷信可真害人!”
“可我怎么感觉……应该和今天揭发的陈案有关。”舒墨缓缓摇了摇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向容铮,突然问,“你还记得我们去年遇见的那个小乞丐吗?”
容铮先是一愣,随后迅速反应过来——去年,有个小乞丐被一群热心的大爷大妈拉到市局门口,他们当时只是经过,结果舒墨扫了一眼,发现那小乞丐穿着十分奇怪。他的袖口和裤腿都被打了死结的绳子绑着,以至于小乞丐脱不下裤子,大便小便拉了一裤裆,浑身散发恶臭。舒墨直觉不正常,后来带回局里一查,一下炸开了锅,原来这小乞丐身上绑着一堆毒品。
可这小乞丐嘴严的要命,又像是神经不太正常,被禁毒大队的人拉着半年,又是请犯罪心理专家,又是从国外请儿童心理学权威,竟然连一点消息没透露出来。
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利用一个心智不全的小乞丐运输毒品。
“我们今天救下的那孩子穿的衣服不合身,头发长打结多,手指也粗糙,刚医生看了一眼,说这孩子极度营养不*良,比同龄孩子还要小上一圈,身上还有不少伤疤,看起来像是受过虐待,许久没人照顾的样子。”舒墨说着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敲着座椅边的扶手,“我当时在水里看那些尸骸的时候,光顾得上震惊,没有细想,现在仔细回忆起来,他们的穿着打扮,全都是副流浪汉的模样,你说,会不会和那小乞丐一样?”
容铮目光闪了闪,当即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现在各关卡查的那么严,如果我是毒贩,想要避开检查不动声色运输毒品,比起利用交通运输,不如就用两条腿走。流浪汉这种人群一直属于高风险死亡,低风险调查——因为就算人死了,失踪了,也没人会浪费警力资源和时间去查。毕竟乞丐这种职业都属于流窜犯,从不登记注册,两张报纸就地捡一个纸壳就是家,除非有特殊原因,都是哪里有钱去哪里。可一副面孔一条路走久了,也自然会脸熟,要是把这些运过毒品的流浪汉放回去,这些人又没有所谓的‘职业道德’,回头万一喝多了张口就说,岂不是暴露了自己,所以不如就干脆杀了,没有比死人更让人放心的。”
多米在电话那头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这些人本来就没多少警惕心,说给钱让他们钻货车去山洞,也不会有危机感。流浪汉嘛,比这些地方还差的环境都待过。成天活在别人的眼色里,成天低三下四,长得像人,活得却连狗都不如。我估计,在他们被拉进山洞,被人锁起来绑在水泥的时候,他们都很有可能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要害他们,所以现场才没有多少挣扎痕迹。而且那个山洞,就算把人放在里面不管,也会因为涨潮被淹死,只用等潮水退了,再进去把尸体扔进海里,连手都不用脏。”
多米问:“这么说来,那个渔村很有可能就是制毒贩毒的窝点?那现在就带人冲进去,以免夜长梦多,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行。”容铮摇头,“现在抓了他们,顶多抓十几个顶罪的小喽啰。渔村里不会有什么关键证据,毒贩向来警觉,也丧心病狂,说不准还不等我们动作,这个村子里的人就全没了。打蛇打七寸,我们必须查到点上,不然就是白费功夫。”
多米:“那怎么办?等r发消息——你好,罪犯在xxx,已经被我们控制,你们来人就行。”
容铮伸手敲了敲方向盘,低声说:“既然雷局跟我们通了消息,说明他应该知道不少东西,只是现在他情况恐怕也不容乐观,说不准正被人监视。”
白冰说:“那简单,我现在就去一趟市局,装作追查江洋的案子,和雷局私下通个气,然后偷偷把那小乞丐找个借口带出来,让他和今天下午救出来的小孩见一面。”
容铮一点头:“行,得快,我们要赶在r行动前下手。”
“等等,还有个事。”舒墨听他们唾沫横飞地讨论半天,突然开口打了个岔,他好整以暇地调整了坐姿,然后拿出一堆资料翻开,迅速在上面的日期做了记号,又递给容铮,“我觉得八年这个日期可能有些特殊,我查了下资料,发现不少事,都正好发生在八年前,感觉不像是个巧合。八年前渔村突然开始封闭,不和外届联系,警方从毒贩处受贿的账本也正好是从八年前开始,还有嫌疑人崔航在八年前曾参与一起绑架案,我总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联系——白姐,你去市局顺便查一下,那个绑架案的受害人到底是谁?”
就在这时,容铮的手机亮了一下,去调查海王菩萨庙的人发回消息——
“容队,我问到寺庙里的小和尚,说是今早有大老板给庙里送了金佛,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把金佛抬走了。”
“哦,哪有送了东西,还带走了,不够虔诚啊。是出了什么问题?”舒墨眼珠一转,“问到这个老板是谁了吗?”
“问到了,姓许,是恒通海运的老板,还是市人大代表……”
他话还没说完,容铮愣了一下——恒通的船,正是在海里把唐副厅长遗体打捞起的船。
他话音未落,在电话那端多米突然莫名其妙高声叫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说:“快,快看手机……刚省、省电视台发了条微博说,今晚八点,r会亲自去电视台参加访谈,说是……说是要揭露本市的一个贩毒团伙……”
所有人脸色微变,略带惊讶地打开了手机,想要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舒墨却忽然睁大了眼睛,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不好,要出事!”
容铮莫名其妙看向他。
舒墨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机:“快,快派人去恒通海运——”
……
……
与此同时,恒通海运总部许久未响起的一部座机电话,突然要命似的叫唤了起来。
坐在菩萨前莲花座上的许中山好似被忽然惊醒,他猛地睁开眼,冷汗涟涟放下手里的珠子,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电话旁,电话声却突然停了。
这时,他的儿子许锦霖心事重重地敲门走了进来:“爸,出事了,有人把我们在警方有内应的事情透露在了网上。刚刚海王庙和东泊村也都来了电话,发现突然来了一大批陌生人在探听消息,多半他们办事不利,被人察觉了,我们要不要及时断腕?”
许中山轻轻吸了口气,他面色苍白地扶着墙,缓缓走到书桌旁坐下,自从两个月前孙周兴出事,他就忍不住心惊。每天吃斋念佛,庆幸还好孙周兴已经死了,牵扯不到自己。可一回想,在这艘大船同享富贵的人,如今一个又一个栽了进去,现在只剩下自己,做这大船的唯一舵手,他不得不收紧手里的业务,花了大把的钱和关系才把孙周兴的事情就地掩埋在了欲海市。
可昨晚,他梦见了孙周兴。孙周兴说他死的不甘心,他还没劝好,又跑出来那个化成厉鬼的女人,满身是血,说要朝自己报仇。今早自己匆匆忙忙去了寺庙,想的就是安抚他们,没想到中途出了意外,金佛居然占了血。
许中山做事向来不张扬,过分警惕,但这也是好处,比起那些人的买卖,他手里的才是最要命的。制毒贩毒运毒哪一条出来,都是十条命都换不回来的,也是国家一直从重打击的,所以他一直以来小心谨慎,在警方内部安插了不少内线,这么多年来,警方一直知道本市有一张毒网,可怎么查也没查到他头上,可以说是手眼通天。
那张网上暴露的内线名单他倒是不慌,那么多年过去了,之前的那些人早就因为各种原因没了。就算能有什么,相信那位也可以摆平了,牵扯不到自己,还有另一位,八年前的那件事已经给他警告,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可现在,却有人透过他设下的重重防线注意到了东泊村,还接近了刚去过的海王菩萨庙,那水鬼洞的秘密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这些倒不算什么,村子没了可以再找,水鬼洞的事情正好可以推到渔村头上,就说他们封建迷信搞献祭活动,就算警方查到自己也没什么,法治社会,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
等等,不对,如果是警方行动,怎么他一点风声都没得到!
许中山目光猛然阴狠起来,难不成内线都被发现了?
许锦霖大概给他说了网上的事情,每说一句,许中山的脸就更阴沉一分,到最后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难道昨晚的噩梦,是某种预兆?
许中山沉默了一会,迎着下山的夕阳,看着许锦霖,这个儿子一直让自己看不惯,好好一个男人成天化妆打扮,可却是自己几个儿子里最和自己心意的——做事不拖泥带水,心狠手辣,才让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意都平平稳稳。
这些年其他儿子都死了,只剩下一个他了。
可惜了,到头来,他连个种都留不下来。
想到这里,他脸上流露出悲哀的神色。
十分钟后,他的所有亲信都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一关上门,这群人就开始唠唠叨叨,互相抱怨指责起来。
“大哥,这下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出去躲一躲?”
“对,趁警察现在还查不到我们,赶紧乘船逃公海去,等风声过去了,我们再回来。”
可所谓风声过去,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呢?如今时局变化朝更夕改,等他们再回来只怕物是人非,等他们散了,自然又有其他人接这摊子,哪里还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可惜了,平川省那么大一个聚宝盆,外可通海运,内可通水运,从市政到警局早就打通关系,事到如今,居然为他人做了嫁衣,想到这里,没有一个人甘心的。
“这么多年了,大家该赚的也赚够了,现在收手也是好事,免得有钱赚没命拿的好。”许锦霖不动声色开了口,嘴角微扬,带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然而没人敢吭声,因为这许锦霖杀人不眨眼,不仅杀外人,连自己人也不放过。去年一个兄弟丢了货不小心引起警方注意,直接被许锦霖灭了满门,就连怀着孕的儿媳妇都没有放过,一刀剖了肚子,八个月的婴儿剁了喂狗,那场景,到处是血,就连手上有人命案的兄弟看了都两腿打哆嗦。
众人忙不迭地点头称是,就在这时,一直没吭声的许中山忽然重重地咳嗽一声,悲伤地睁开眼:“你们跟了我那么多年,生死与共,滚过泥巴,打过江山,吃过苦头,都已经算是我的手足兄弟,可惜,可惜……”
他开口嗓音沙哑,带着满身的悲呛,这个年轻时候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穷途末路之时,展露出从未有过的脆弱。
“老四,当年你跟着我被仇家追杀,我俩死命逃,居然被逼进了一间仓库,那时候你跟我说,就算命没了,也要保我出去,最后你缺了条腿,右手也废了,不知道是不是老了,我最近每次看见你,就想起那天的场景。”
老四眼睛微红,说起那日,长长叹了口气,低头悲伤地看着自己缺失的残肢。
许中山撑着龙头拐杖,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最近的人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多年,大家荣辱与共,曾经刚做事的时候,我们就喝过血酒,拜过把子,那时候我们说过什么?”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唉。”
“我们八个兄弟死了不少,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七零八落,老七当时被警察围堵,为了保全我们,直接撞上了大桥,当场死了。”许中山闭上眼,他走到大门前,不动声色地从里到外反锁了。
此时,屋内所有人陷入了一片沉默,好像眼前正闪过往日的回忆,他们手里的钱,都染过血,带着命。
“这个r我知道,当年孙周兴就败在他手底下,经营多年的事业没了不说,命也没了。”许中山长长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现在就得赶紧跑,时间来不及了,大哥,现在离八点还有两个小时,不要浪费时间,赶紧回去收拾下东西就跑吧!”老五着急地说。
“跑哪里去?”许中山凄凉地苦笑一声,摇摇头,“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只要还活着,对那位来说,我们都是威胁。”
一时之间,屋内陷入了沉默,他们仿佛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出现一片浓浓的哀痛。
许中山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座位,每当拐杖触地的时候,所有人都会忍不住哆嗦一下,他把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枪,还有几颗子弹。
在场五人看见枪的瞬间,脸上血色骤然褪*去,身体也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们的孩子呢?”一直沉默的老三泪流满面地开了口,“他们是不是也要………”
“你们放心吧。”许中山举起手里的枪,对准了他的额头,凄然地笑了一下,“只要我们死了,那个人就放心了。”
下午六点半,太阳还没下山,十辆外地牌照的军用车忽然停在了恒通海运的总部,百余名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鱼贯而下,被匆匆赶来的总经理和保安主任拦下。
这番景色震惊了四周的居民和海运内部的工作人员,总经理顶着巨大压力和武警人员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