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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致命的吸血伯爵(十四)开庭(1 / 2)

六月十五日,上午七点,看守所内,一串钥匙声在空荡的走廊前突兀地响起,江洋猛然从梦中惊醒。


他仿佛做了一场骇人的噩梦,胸*脯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深蓝色的囚衣。他深吸一口气,想让呼吸平复下来,目光无神地看向前方。


漂浮在金色空气中的浮尘,像一个个小小的精灵在他冒汗的鼻尖灵活地翻了身,他剧烈的呼吸缓缓平息下来,只剩下额头上的冷汗转成了热汗,一滴滴掉落在发黄的床单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还不等他抱怨这燥热的天气,那刺耳的钥匙声音忽然在门前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一个激灵翻身坐起。


“嘎吱”一声,铁门应声而开,管教满脸肃穆,朝屋内冷冷扫了一眼,然后视线落在江洋的身上,朝他用力扬了下下巴,喝道:“起来!”


江洋猛打了个寒颤,应了一声,突然,他发现腿脚开始不听使唤,后知后觉感到一丝畏惧。初夏炎热的清晨,他深吸了一口凉气,陡然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恐慌感开始蔓延,心跳如雷震得飞快,全身变得更加僵硬,冷汗拼命从额头上冒出来,他只好使劲扒住床边的铁管,手肘用力撑着床板,试着让自己坐起来。


看守所的管教不是学校的老师,不会迁就他,看他磨磨蹭蹭半天不动弹,直接一手拽住他的领子往上提,把江洋整个人提拎了起来。


江洋吓了一跳,被这么一提,脚下顿时有些不稳地往前一踉跄,差点被自己的衣领活生生勒断气。


管教扯着他的领子,往前一推,示意他站好,又喊:“手伸出来。”


江洋赶紧哆嗦着身体站直,又听着指令,伸出双手。


今天,他要前往淮赧市中级人民法院,参加一审开庭。


沉重的脚镣被拖在地上,江洋脚步蹒跚地跟在官教身后,周围的监牢里立刻探出几分好奇的视线。


有一个老伯,随着“叮里咣啷”声音缓缓移动头部,露出他那双白内障的眼睛,在脚镣撞击地面的清脆响声来到他门前时,他立刻露出一脸惶恐的神情,急忙双手抱住脑袋,飞快缩到床底下,好像生怕那扇铁门,会冷不丁打开,把他拽出去。


和老伯一样,江洋内心充满恐惧,仿佛这不鱼希椟伽是上法庭,而是上刑场。


那日在审讯室里和刑警歇斯底里大喊的神气,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六月初夏阳光炽热,他只感到了刺骨的寒冷。


在濒临生死的边缘,他突然鼓起一团勇气,忽然想要大声呐喊——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


于是他猛然停住脚步,大力举起手臂左右挥舞,极力地挣扎,并大喊出口:“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叔叔,叔叔,放了我吧,我真的没有杀那个警察!我是冤枉的,真的冤枉的……我不出去,我不出去!”


江洋泪流满面,这个十六岁少年哭得撕心裂肺,几乎站不起来,只能靠着两边管教一边拎着他的胳膊,迫使他站起身来。


在即将出庭的一刻,江洋终于勇敢出声,坦白自己的冤情。


然而这似乎太晚了,管教的表情毫无波澜,好似对这番陈词早已习以为常。这冰冷的表情让江洋如坠冰窖,只感觉手脚冰凉,仿佛被这眼神冻僵了,只能梗着脖子,被推着走出羁押室。


自荐援助的刑事律师早就等候在一旁,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律师一看见他凝重的面色随即一变,容光焕发走上前,对着他说一些鼓励的话,说他已经准备好所有资料和证据,让他要有信心。


但这些对江洋毫无作用,他根本听不清那些所谓的证据资料是什么,只觉得耳边有“嗡嗡嗡”的声响。


他呆呆愣愣地摇晃着身体,被推着朝前迈出越来越沉重的步伐。他即将迎来人生中第一个庭审,站在法庭之上,法官面前,等着那把悬在头顶的刀从天而降,他两眼无神地朝前走着,仿佛一具早已经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只有窒息和绝望。


然而一直被关在看守所里的江洋并不知道,415高中生杀警案在网络媒体之间有多高的讨论热度。


这个庭审万众瞩目,淮赧市近千万的人口此时正在沸腾,无论是本地还是外地的媒体都长*枪短炮对准了淮赧市中级人民法院,热度堪比一线明星到场。


原因是因为本该最热门的“415直播绑架案”,涉及到了敏*感的海外器官买卖,为了降低老百姓的恐慌感,官方对媒体发出严重警告,严禁一切形式的报道讨论。


之前为了夺人眼球,争先报道的媒体和平台,全都受到严厉的处分。所有关键词也成为禁词,一旦有人提起,下一秒便会被巡视的网警删除,严重者,还会被上门警告,因此该案成为所有人口中的“不可说”案件,成为普通网友口中风趣的讽刺——小心被查水表。


没有人敢提,网络热度便一降再降。公众的记忆有限,再盛大的、恐怖的、令人发指的案子,只要和自己无关,七天后便不再会记起,所以该案的讨论在一周后几乎消声殆尽。


而单独这样做,必然会引起部分民意大力反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仅埋下祸根,还很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愈演愈烈,甚至可能转化为国际事件。所以上面示意,有意的将对“415绑架直播案”的关注,朝同一天发生的“割喉案”转移。


割喉案的受害人,是一名正在执勤的年轻特警,嫌疑人是一名年仅十六岁的未成年人。犯罪动机是这名未成年人因为父亲被抓,导致之后家庭产生了一系列悲剧,随后他便把生活中的悲惨遭遇,归咎在了警察身上,因此采取了极端报复行为。


当晚嫌疑人在网吧内打第一人称视角的枪战游戏,又看见r直播的满屏幕暴力血腥直播视频,突然心生暴力模仿的冲动。之后,直播投票突然停止,嫌疑人对此感到十分愤怒,并激发了内心的叛逆,使他对警方的行动感到严重不满,在绑架案的负面影响下,嫌疑人对警察的仇恨达到顶峰。


因此,嫌疑人在发现市中心停电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杀警察,并在那一瞬间,和同伴们发出“杀警察,敢不敢?”的诳语。


这起简单的凶杀案,所反应的社会问题不小。案情更贴近老百姓的生活,很容易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更别说这名未成年嫌疑人被发现当天,其戏剧性的几个转折,一直都在热门视频榜单让,尤其在开庭前的这几天,这些视频又再次冲上了各大平台榜单的热点第一。


有的网友站在尽忠职守的特警身上,叹息年轻的警察因为这么荒唐的理由丧生而感到可惜,强烈要求有关部门给予烈士待遇。


还有的网友为这名未成年嫌疑人鸣不平,认为这是一起典型的社会、家庭、学校共同制造的悲剧,延伸出对罪犯的家属在道德上到底是“无罪”还是“有罪”的讨论。


有的博主是真心想要讨论案件背后所引发的各种社会问题;有的博主只是蹭热度,同时还给案子带来热度;更何况还有很多演艺明星转发关注该案,甚至有高流量爱豆直接打出:“要求严惩凶手!”让本来就有的热度再次加热,成了全网最有热度的话题。


没有人在意,这位名叫江洋的未成年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凶手?那片混乱的现场,是否有其他隐情?


更多的人则是担心,刑法对未成年罪犯的宽容,很有可能让江洋逃出制裁,于是许多人涌进各大官媒和市长邮箱,强烈要求严惩这名狂妄的罪犯。


在这炎炎夏日,汹涌的涛涛民意,正顺着媒体的渲染,和官方的刻意引导,朝着不可挽回的境地狂涌着。


与此同时,周鹏一大早驱车赶到了市中级法院,他和那名叫做朱珂阳的学生,约在了法院对面的一家咖啡厅里。


不过他来早了一个小时,因为想看看现场情况,想看看那个传说中无恶不赦的未成年杀手,到底是长了几只胳膊的青面獠牙,可惜他来晚了,载着江洋的车直接从侧门进,正门只能看见一群凑热闹的围观群众。


法院门口已经围满了记者和吃瓜群众,横幅里三层外三层,有情绪激动的受害人家属和凑热闹的社会团体。


不过法院门口太窄了,还不如市局门口通畅,位置刚好在一个十字路口,正好又赶巧开庭这天是工作日,车水马龙喧嚣不断,很快挤作一团,不说车了,人都别想动弹。


外面人群不断增多,像潮水般涌动着,不停地嘴里大喊着严惩杀人凶手,法庭还受害人一个公道,还有人在喊未成年人有杀人特权,要求取消未成年人保护法。


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口号越来越响亮,到最后整齐的叫喊声像是撼动人心的雷鸣,直直击中人类情感中最柔*软的一块嫩地。所有人仿佛都在这一刻受到了感动,不少人热泪盈眶,情绪激动,脸脖通红。


在这晴空万里,烈日滚烫,整齐划一的口号像是在烈火上加了一把油,那些乱晃的闪光灯、在头顶挥舞的话筒,仿佛无形之间给气氛鼓了把劲,使聚集的人群情绪越来越高昂,空气和大地都要沸腾起来了。


周鹏听得耳朵轰鸣作响,在人堆里乱挤乱撞,他艰难地从人群间挤过,在路过法院门口、一个身形瘦小的老人家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他停下脚步,定睛一看,发现那老人正是江洋的爷爷,他心想坏了,这老爷子怎么敢出现在这里。可他转头又想,现在媒体警察那么多,那些流*氓也不敢当着这些人面把老人怎么着吧。


想到这里,他收回目光正要离开,在前方喊口号的受害人家属似乎也发现了老人,眼里顿时像放了两个点燃的炮竹,一窝蜂冲上前举着拳头高喊着“杀人凶手!”“打死他!”“打他!打他!”


混乱的人群一拥而上,从四面八方涌来牢牢地围住了老人,还把周鹏当做了老人家属,死死地拽住了他,法院现场顿时陷入混乱。


这完全出乎周鹏的意料,还没来得反应,就被人一把拽住了后领子,无辜被拉入战局。周鹏大声喊了好几声“搞错了,搞错了!”,但完全不顶用,闻讯而动的记者快速涌来,单反相机的“咔擦”声和人墙形成一道有力屏障,把老人和周鹏围在了中间。周鹏仗着人高马大,撑着拐杖金鸡独立,老人把他当做了唯一依靠,紧紧缩在他后边。


混乱的拳头和腥臭的唾沫星子像疾落下来的骤雨,在场所有人面目狰狞,仿佛要挖了老人的心,撕扯开他的肉,恨不得生吞了他。


周鹏活了快三十年,没在法院门口遇见这么热情的款待,还没来得及表露身份,脸上就左右开工,各挨了一个巴掌,周鹏顿时头晕目眩,脚步踉跄后腿两步,那根用来支撑的拐杖,不知道被哪个胆大的贼人直接提起来丢了出去,这下可好,连站都站不稳了。


纯洁善良的老百姓打法从来是毫无章法,只要一窝蜂凑个热闹,在间隙中见缝插针揍上两拳,就算是做了功夫,回头还可以炫耀我打了那杀人犯爷爷一拳头!但这鸡飞狗跳,僧多粥少,很快现场分不清敌我,看见眼前能动的东西就一拳头撸过去。


周鹏本来想趁着兵荒马乱逃走,刚伸出手臂,却感觉袖子被人拉住了,他下意识一回头,发现是那个老人,正眼巴巴地望着他,好像生怕周鹏会丢下自己逃走。他心里重重地一跳,骤然想起前晚余宏军问起的话——那些嫌疑人家属,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呢?


保安和法警匆匆赶到,连忙扯开撕打中的两拨人。


受害人母亲站在在人群最后方,穿着黑衣黑裤,胸*前带着白色纸花,脸上有未干的泪痕。她狠狠地瞪着老人和周鹏,目光中带有刺骨的恨意。但她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在摄像头前,抱紧了怀里印有儿子照片的黑白相框,捏在相框上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老人则仿佛被那视线烧着了,像做错事的小孩,慌忙低下头躲开了目光,直到人群被轰散了,角落里只剩下个孤零零的他,才把紧绷的肩膀轻轻松开,摇摇晃晃走到角落里,蜷缩着蹲下。


他脸上一道红一道紫,衣服在混乱中撕开了好几条口子,甚至胸口背上都挨了几个黑乎乎的脚印。


或许是方才的事情把老人吓坏了,他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蹲在围墙的夹角——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他不停用枯枝一样的手臂擦拭着满是褶子的眼睛,眼中泛着无助的泪光,无声哭泣着。


周鹏在旁边站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最后,他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扶起老人,两人搀扶着,一瘸一拐走上法院的阶梯。


此时此刻,一个穿着校服的逃课少年,正站在街道的拐角处,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幕。他的目光缓缓向上,在那些兴奋的、好奇的、沉重的、悲伤的、痛苦的人群脸上逐一扫过,最后落在左右各放着两巨大神兽的法院大门。


炽热的阳光投射在建筑物上,大理石砖玻璃幕墙到处泛着明晃晃的刺眼的白,无处不显示着法律应有的威严。


是冷峻、不带一丝人情味的建筑。由暗哑的钢筋和坚*硬的水泥土筑成,在被公路和建筑分割的七零八落的城市里默默镇守,仿佛沉睡的巨*龙,被一片浓稠的黑暗物质缠住了锋利的四爪,无法冲破雾霭,被愚不可及的人类左右着。


他缓缓地收回了目光,在热烈的阳光下,嘴角讽刺地轻轻翘了起来,眼睛里却盈满了悲伤的泪水。


……


……


与此同时,为了九点的直播节目,省电视台正在紧张筹备中,直播室布置的很豪华,光现场参加节目的观众有一百多人,绕着舞台坐了一圈,每个观众都有一台参与现场讨论投票的投票器。


另外有二十四个有名的网络博主,被安排坐在舞台的右侧。


舞台左侧摆放了十二台座机,接线员全是刚出道的选秀艺人,穿着和节目主题不搭的抹胸小短裙,像是在参加娱乐综艺节目,导演也没让改,估计就是他们要求的。


舞台前,余宏军正拿着台本紧张地背诵着流程,他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在台上来回踱着步子。制片人走过来和他说了几句话,可他什么也没听见,只是耳边不断出现“嗡嗡嗡”的耳鸣声,眼前纸张的小字也变得模糊不清,像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小蝌蚪在眼前晃。


他紧张地不停吞咽着唾沫,台前大灯打开的时候,瞬间炫目的灯光,让他有呕吐的冲动,他强忍着做了一个深呼吸,手撑着座椅扶手坐下。


“所有人准备,离直播还有十分钟。”导演突然大喊了一声,与此同时,后方的提词器出现了倒计时。


于是余宏军更加紧张了,他忽然感觉呼吸不太顺畅,第一次上直播类的正式节目,难免有些紧张,他偷偷隔着厚实的桌板,把自己的腰带松开了两个扣,这样一做,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


这时候,现场助理和观众已经沟通完毕,余宏军正抬头,恰好看见女儿正坐在台下,朝他甜甜地笑了下,并伸出右手握拳朝他鼓气:“老爸,加油!”


余宏军深吸一口气,这一瞬间,他想到了他即将做的,还有即将面对的,忽然一股热流涌出来,通达四肢百骸,他也举起拳头,学着年轻人的模样给自己鼓了鼓劲。


——孩子,原谅爸爸。


……


……


离开庭还有八分钟,淮赧市中级人民法院。


旁听的家属已就坐,被一米高的栅栏分隔在法庭之外,正中央国徽之下是手握审判法槌的法官,这并非少年合议庭,而是正式的刑法法庭。


左边是辩护人律师及助手,右边是负责公审起诉的检察官,都在各自忙碌着,在开庭前他们要先交换证据,而中间空着的席位则是嫌疑人的席位。


锁链声先响起,两名穿着制服的法警先正步进入。


江洋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走进法庭,威严的国徽之下,在场所有人站立起身,那些目光全朝他投射去。


空气变成了沉重的铅块,重重地压*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脊梁怎么也直不起来,只能弯着腰低着头,期冀着这样能帮他避开那些仇恨的视线。


当他走到座位,正要坐下的时候,背后传来充满鄙夷的“嘘”声,他浑身一僵,内心涌出极大的不安和仿徨,下意识目光乱晃,想要寻找一直在他身旁殷切说话的律师。


然而此时,律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慌张,正低头看着资料,似乎早就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


江洋脑海里此时浮现出之前狱友说过的话——“刑辩律师嘛,都想接个刑案为自己打响名声,更何况你犯的这个案子那么出名,想借着为你辩护出名的人可不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赢了,他声名鹊起,输了,他也不痛不痒,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绝望,是江洋此时此刻唯一的感觉。


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哥们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当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不是支支吾吾说家长不同意,要不就是谎称自己家亲戚死了走不开,反而那个讨厌的孟老师和班长来看过他一回,但也能从他们的动作表情看出不耐烦——


“看吧,他就是这样的人。”


“早就说了他会坐牢,早晚的事情。”


“劳改犯的儿子,也永远是劳改犯。”


……


爸爸,妈妈,爷爷……谁能来救救他?他真的很不想死。


江阳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仿佛掉入了全是黑暗的深洞,无论怎么用尽全力都爬不出去。他多么希望能在这浓重的黑暗里,看到一丝光亮,哪怕是很细很微弱的一束光线。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道有力的声音,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是个女人。


是很早逃离家的妈妈吗?


人在陷入绝望和死亡边缘的时候,往往会产生各种稀奇古怪的幻觉,类似听见最想听到的人的声音,尽管理智告诉自己,那不会是真的,依旧忍不住跟随着心——


要是能见妈妈一面也好,求求你了,只是一面。


于是江洋扭过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女人死死地瞪着他,怒火像两团火焰,在她乌黑的眼睛里燃烧着,然后那女人对着他奋力大喊:“杀人凶手!你去死吧!”


江洋好像被那声刺痛,面红耳赤地辩解:“我、我没有,我真的……阿姨,我真的没有……”话还没说完,眼前先模糊了起来。


所有人都情绪激动地辱骂着他,还有人朝他扔来东西。


巨大的痛苦席卷而来,光是哭都无法慰藉的痛苦,小小的少年怀揣着巨大的绝望,他失声痛哭,脚下不稳地一踉跄,就要摔在地上。


忽然,一个沙哑又苍老的声音在庭内响起,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老人挣扎着站起身来,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使劲挺起胸膛,然后嘶声力竭地大喊:“闭嘴!!”


他嘴唇颤*抖着,愤怒地瞪着所有人:“我孙子!不是凶手!”


“我孙子,没有杀人!”


“他是被冤枉的!”


“被冤枉的!”


然而老人的力量太小了,声音也太小了,偌大的法庭,只有他一个人愿意为了江洋挺身而出,无条件地相信他。


江洋骇然地张大嘴,这是从小到大,爷爷第一次站在他的身边。


以前被欺负、被冤枉,爷爷总是先道歉,然后畏畏缩缩地哀求对方,以为他这样做,对方就不会再纠*缠自己的孙子。可人心哪里那么简单,欺负反而变本加厉,所以江洋必须学会暴力,学会强硬,他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第一次打架,第一次抽烟,却记得第一次被爷爷骂。爷爷永远不理解他,他是个思想守旧,唯唯诺诺的老人。他的胆子,在爸爸坐牢时候就吓没了。


然而这时候,爷爷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他出声,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正在倒流,四肢有种颤栗的酥麻感,接着,他再也忍不住了,巨大的震撼和活下去的谷文望笼罩住了他。


他捂住脸缓缓地坐下,背对着谩骂和侮辱,沉默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把内心的绝望和恐惧全都驱逐出身体,感觉体内原本冰凉的血液在缓缓变热,然后越来越热,直到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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