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民警被他问的一愣。
黑皮大叔天马行空的畅想起来:“我这算是为反腐行动添砖助力吧,说不准能牵出什么大灰狼大老虎……哎呀……那可不得了,得保证我的性命安全,我家人安全也得要保障起来。”
中年民警被他一段段话说得震惊了,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黑皮大叔看他不说话,当他是默认了,两三口把水喝完,一抹嘴把杯子放下,回忆了下:“是这样,那人在档案馆那里招车,然后说要去公安局。他手里提着个黑色公文包,看着挺旧,很鼓,本来我以为没什么东西,可那人抱着包像是有什么重要东西。我这人警惕性很高,所以问了下,谁知道他嘴严得很,好像包里有什么宝贝似的。”
中年民警听着他话,若有所思地走到柜子旁翻了翻,然后拿出了个黑色公文包问:“是不是这个包?”
黑皮大叔一愣,呐呐道:“怎么……那么像啊。”
中年民警坐回凳子上,无可奈何拍了下圆滚滚的肚子,问:“你说的是那人档案室上的车,然后拿着这模样的公文包,说要去公安局?”
黑皮大叔挠了挠下巴,点点头。
中年民警哭笑不得:“这公文包是警局统一配的,那就是公安局的同志,去档案室拿资料。资料很重要,担心丢了,那不得拿紧啊。我说你啊,电视剧看太多,一天到晚想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很简单的逻辑,非要想到天南海北去。”
黑皮大叔面沉如水,郁闷地看着那包:“怎么会这样呢?”
中年民警无可奈何站起身,一边伸手去拉门,一边不忘记教育对方:“你啊,好好开车,不要阴谋论,一天到晚把政府想的那么坏。也就今天遇到我了,下次再说,非得给你弄个扰乱社会治安诽谤的罪名。”
“等等。”黑皮大叔坐着不起来,轻轻跺了下脚,“是这样,还有个事情,十年前的,那事情绝对有问题。”
“还坐着干嘛。”中年民警拉开门,认定他无理取闹,耷拉在下巴上的肉无可奈何地晃了晃,“谢谢你的配合,但今天我们实在很忙,下次有空再找你聊。”
外面听门的人闻言发出“啧啧”讥讽的笑声。
黑皮大叔羞愧难当,一咬牙,走上前把门关上,顶着中年民警诧异的目光,指天发誓说:“十年前,有个女的,也是拿着这个黑色公文包到公安局,她刚下车,还没踏进公安局大门,突然窜出来四五个大汉,被人抓上面包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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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忙碌的夜晚,容铮自然也不敢松懈。
夜更深了,矿场的卷扬机虽然停了,浓烟还是把整个山头笼罩下来,偌大的天空一颗星星也没有。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所有人马不停蹄到处调查,该查资料的查资料,该询问证人收集笔录审问嫌疑人和嫌疑人对峙的一刻没敢闲下来,另一头市局办公室的电话一刻没停下来,到处忙得不可开交。
容铮不动声色守候在手机旁,其他人都各自跑去联系尽可能多的线索,多米满头大汗地敲着电脑将网上有用的信息记录下来。冬澜馨的一生在众人努力下,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从单薄的文字慢慢转为立体的具象。
从一个无脑只在乎爱情的傻姑娘,到为了孩子付出所有的可怜母亲。一辈子牺牲太多,做过风.尘女子,出卖过身体,也在看守所呆过。这辈子活的没有自我,说她可怜,她却又太可恨,说她可恨,她那对儿子全身心的付出,实在让旁人不好评价。更何况这是冬队的母亲,最后总结陈词也不好写,绞尽脑汁后干脆把资料整合装订下全丢给了负责统筹安排的容铮。
矿场老板领着人上来送了盒饭和水,容铮转开瓶盖随意灌了两口水,刚拿起饭盒,眼角就瞥到冬澜馨在看守所拍的那张照片——憔悴又无助,肿泡的眼睛下是浓墨般的青痕,还带着些惶恐,她五官仿佛在痉挛着,身体正在颤.抖,无光的眼睛惴惴不安地盯着镜头,从那张照片里,无尽的悲凉和凄惨循着光透了出来。瞬间容铮就没了胃口,把饭盒往旁边一推,专注地看着资料。
多米饿了一天,一盒饭盒根本不能满足正在茁壮成长的祖国花骨朵,看见容铮放在一边的饭盒眼睛顿时就冒起了绿光,在旁人震惊的目光下狗胆包天地抢过饭盒吃了起来,还打了个饱嗝,没心没肺地问容铮:“老大,那瓶水还要吗?”
容铮懒得搭理他,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静静地翻看手里的资料,浓烈好看的眉头越皱越紧,活像个虽然俊俏却令人望而却步的大魔王。
一名刑警拿着资料匆匆走过来,余光瞥见容铮,被他黑沉恶煞的脸吓得一激灵,硬挺挺把头一转,对着多米压低声音小声说:“刚查到,十五年前冬澜馨被法院判了三年,出来后没有再做老本行,看起来像是下定决心好好做人,和之前认识的人全都断了联系,也不太爱把自己的事情往外说,我们问了一圈,都一问三不知。“
多米嚼着饭粒,含含糊糊地应着:“要不是不得已,谁愿意做那事啊。那么久了,她的手也恢复的七七八八,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灵活,基本的生活技能应该是没问题。可再怎么说她有案底了,找工作应该很不好找,能不能问下她在做什么,那些同事清不清楚她的事情?”
那名刑警刚要回答,容铮先简短开了口:“她在一些小餐馆打工,流动大,不会交心。”
“是这样。”刑警连忙点头,想着想着突然唏嘘了起来:“真没想到冬队心里藏着那么多事……要是我在冬队位置上,很可能自甘堕落下去,他真的是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