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矮胖男人走出大楼,罗海跟他错身走过的时候,容铮正坐在电脑前,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荧幕里每个细节。
市局里的所有电子设备全不幸中招,就像是流行病毒一样,全都得了足以瘫痪的重病,不听使唤,无法录下直播视频。
虽然稍后会有网站热心网友将录下的视频上传,可是他们等不了,只能争分夺秒地靠人眼捕捉音频里飞快流逝的细节。
周鹏实在有些受不了,揉了揉酸涩难忍的眼睛,朝容铮看去:“钱厚载不会就这么把孙朝东给弄死了吧。”
“不会,”容铮说,“他不会就这么便宜他的。”
周鹏想了想也是,大费周章搞那么一出大戏,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弄死孙朝东。更何况,孙朝东对陆阳来说意义非凡,对于一个有血海深仇的变态,陆阳肯定愿意手刃仇人。
这么一想,周鹏再次把目光投向视频里,知道一时半会儿不会死个人,突如其来地就有了那么点悠闲感,连带着,有些运筹帷幄,干脆起身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居高临下地审查着所有人的工作,不时地名为监督指手画脚。
完全没在意钱厚载和孙朝东的争斗,容铮专心致志地观察着囚禁的场所,打算从视频里不为人知的细微末节里寻找到相关的线索。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刚好从17:57跳到了17:58,新一轮秒针开始重新跳的时候,视频里悬挂在天花板的吊灯忽然开始左右轻轻摇摆起来,只见荧幕里昏黄的光线正随之轻轻摆动,一束光恰好斜刺进钱厚载赤红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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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厚载有了片刻怔楞,手里的动作放缓了些,这给孙朝东喘息的时间,他忙大力吸了口气,贪婪地张开大嘴用力吞噬着残留在空气里的氧气,钱厚载随之回神,不过,刚刚的怒气消了大半,此刻勒着绳的手也有些松懈,犹豫地悄悄朝画面左下角瞥去,那里坐着个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行了。”冬宁撩开眼皮低声说了句,“教训教训就可以了。”
好似正中下怀,钱厚载舒了口长气,松开手,半途又有些不甘心,狠狠地朝孙朝东的后脑勺拍了下,再啐了一口,愤愤然地让开。
“嘶——他妈的。”孙朝东咳嗽几声,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浓痰。
这口浓痰的细菌传播速度飞快,只见孙玉芳浑身一哆嗦,边低声哭泣,边商量:“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只要不伤害我,你们要多少钱都行,我不会报警,也不会告诉其他人,求求你们放了我……”
“呸。”孙朝东突然面红耳赤,听出孙玉芳只愿意保全自己的弦外之音,矛头直接从对外转而对内,瞪着孙玉芳破口大骂,“你这没脑子的臭娘们,这时候了还他妈立牌坊呢,这会儿怂了,烂货,就你这风干搓衣板的身材,除了贾杰那脑子灌大粪的家伙会留意,谁他妈乐意看,就是把裤衩全脱了,也没男人硬的起来!”
“孙!朝!东!”孙玉芳浑身气得发抖,红着眼睛尖叫着喷着口水,“你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狗杂种,我就该在你来家里的时候,一手把你掐死。让你这个畜生东西,做那么多变态恶心的事情!”
“嘿嘿。”孙朝东突然眼睛一弯,嘴角一翘,从暴怒中幡然变脸,抿嘴一笑:“这可不是基因突变,毕竟是孙家的传统来着。”
“我要弄死你!”孙玉芳怒气到了极点,头发尖上已经开始冒烟,双手双脚被束依旧阻挡不住她崩腾而出的怒意,使劲挣扎着晃动着椅子,咬着牙一副要和孙朝东拼命的模样。钱厚载忙走上前用壮硕的身子充当障碍墙,撑住就要散架的椅子,防止孙玉芳泼性大发。
孙玉芳被气昏了头,企图指使正大力压制她的钱厚载,说:“你给我弄死他,你刚刚不是还想弄死那个杂种吗?他们给你多少钱?啊?我他妈给你双倍,不三倍,十倍,你给我弄死他,妈的,狗杂种。”
孙朝东冷眼旁观:“要我是狗杂种,你也是只被狗操过生下的狗玩意。”
孙玉芳气得两眼珠充血几乎要掉出眼眶,张嘴朝孙朝东大力吐着唾沫,企图用唾沫星子把孙朝东淹死在屋内。
两人的反唇相讥,成了孙玉芳单方面疯狗般跳上跳下撒泼,孙朝东似乎没了兴趣,偶尔扯开嘴角讥笑一声,给孙玉芳升腾起的那堆火,没完没了的加柴,到最后孙玉芳唾沫吐尽,口干舌燥,只能单调重复着:“狗杂种,下贱胚子,变态——”之类的单调词语。
孙朝东难免兴味盎然,砸吧砸吧嘴,开始环顾四周,扫了屋内装饰一眼,在和镜头外观众来了个对视,完全不知道方才自己在全国观众面前丑态毕现,嘴角忽地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