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铮完全没理会两人的幼稚争端,一边拎起多米的领子把人当做大型垃圾一般丢回电脑面前,一边把周鹏手里的电话拿走:“喂,邱队,我是容铮。”
周鹏被夺走电话,尴尬地咳嗽一声,狠狠地瞪了多米背影一眼,盘算着如何秋后算账。
之前那名出声的警察突然走上前悄声对周鹏说:“那个电话号码我没记错的话……是陆阳的。”
“你确信?”周鹏觉得不可思议。
那名警察年纪颇大,警衔却不高,样子有些陌生,像是这段时间才调上来。
“我确信,当年我参与了陆阳女儿失踪案的侦破……唉……这个案子我记忆太深了。陆阳生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那个来电号码就是这个号码,这么多年了,这号码就像是梦魇一样,怎么也消散不去。”那警察说着眼尾有些发红。
他说完,年纪大一些的警员也都沉默了。
陆阳的案子对在场所有人来说,是生生钉在脸上的耻辱贴。阴魂不散地嘲讽着他们,作为警察他们却无法保护家人这个残酷的事实。
“陆阳为什么要让直播网站把直播关了?难不成他和冬宁不是一伙的?”魏威茫然问。
周鹏敲着桌子,缓缓走到多米身旁,问:“有录下的视频吗?”
多米的手轻轻一敲,刚刚的直播画面再次重复在所有人的眼前,冬宁的脸庞在屏幕前一闪而过,再次重播,忽然发现冬宁的动作透着古怪。
先不说他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动作也婆婆妈妈,让人恨不得帮他一把,或许能以不给犯罪心理行为专家留下估量把柄来解说,但是他的眼睛总是在瞄着镜头的右下角,像是在顾忌什么一样。
多米支着下巴思索:“他在看什么呢?”
还不等他思考出来,容铮的声音响了起来。
“刚刚有人给警讯中心打了一个电话,自称是绑匪,因为我们擅自关闭直播间,他们会按照他们的承诺——杀人。”容铮挂上电话,走到众人面前,语气格外严肃,让在场所有人一时间感到紧张起来。
“他……他要杀了人质吗?”唐煜突然插嘴,声音十分恐慌。
容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质问他是谁。
唐煜被容铮一双如鹰厉眼看得浑身打了个激灵,差点没站稳摔地上,结结巴巴地自我介绍:“我、我们是受害人的家属朋友和……”
“搞什么!”容铮的声调陡然提高,一点没给“钱家人”面子,甚至没看他们一眼,目光冰冷地扫向在场警员,“这是什么案子,你们不知道吗?居然让家属堂而皇之地参与案件,接触到办案核心成员,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被当着众人面毫不客气地骂了一顿,唐煜顿时面色潮红,随即显露出尴尬的神色。
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后,钱家人再也硬气不起来了,面对网络上滔滔的怒意,重复播放视频里作为帮凶的钱厚载,以及被绑架腿上还在流血的钱国平,没有人比钱家人更尴尬更郁闷的了。
眼前出现的陌生男人很明显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正面对话只是毫不客气地责问属下,丝毫不当他们的存在。他们很想愤怒,很想挽回局势,让这个人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可是现在怎么办,他们没办法开口。
“我、我们有知情权!”有人小声抗议。
从国外的思想理念传入后,常常有学了个皮毛的叫嚣着人权,呐喊公众知情权,要求言论自由,要求隐私权。大多数人,连权力的具体体现都没了解清楚,就跟着瞎嚷嚷。
其实,就连小学生都知道,权力和义务相辅相成。
容铮不屑一顾地朝说话那人瞥去。
开口的人是个年轻人,顶着四周人注视的目光,颇有初生毛犊不怕死的精神,梗着脖子喊着:“你们办案遮遮掩掩的,这是想要掩盖什么!那个绑匪根本就是警察,你们跟他就是一伙的!”
容铮目光扫过那名年轻人:穿着一套价格不菲的小西装,头发一本正经地朝后梳着,用发胶紧紧贴在头顶,十分老气。不过看他咬着下唇气喘吁吁的模样,却是透着一股年轻人才独有的稚嫩。
白冰这时候解释:“这孩子是钱老的大孙子江亦杨,一直在国外读高中……钱国平年初身体不太好,江亦杨回来看他,订的今天的飞机票要回去……不过……看来这下回不去了。”
容铮没工夫和这些臭屁孩子解释华国的法律规则,他没理睬对方,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无关人等迅速离开,否则全部以干扰警方办案‘妨碍公务罪’逮捕。”
“我要告你们!我要告你们!我外公要是出了事情,我要你们全部都坐牢去!”江亦杨突然爆发,给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江亦杨!”
唐煜听见江亦杨大放厥词,连忙高声喝止,转而对容铮说:“不好意思,小孩一直在国外,不懂事,乱说话,我们这就走,麻烦各位了,实在辛苦了!”
说完,连忙推搡着众人离开。
钱母摇摇晃晃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挣脱开众人的束缚,指着角落里缩着的干瘦女孩:“警官,这个贱人,肯定知道什么,我儿子一定是被他们胁迫的!”
年轻女人浑身一颤,吓得把头夹在膝盖间,缩成一团。
钱家一行人总算是离开,容铮看了年轻女人一眼,回头朝白冰使了一个眼色,白冰受意,连忙换上亲切友善的笑容快步走到她身旁:“走,我带你去休息一下,要喝点热的吗?奶茶怎么样?”
闹闹哄哄一阵,方才让一帮警员颇感头疼的无关人等通通被容铮两三句话给赶走了顿时在场警员无不对容铮感到佩服,虽然没有介绍容铮是谁,但是大家都自然而然地等待着他的指示。
“今天下午二点,在市郊新建立的x员培训中心有一场争对欲海市政府各级领导班子的学习指导会议展开,然而直到刚才,培训中心都没有联系到其中任何一人。”容铮眉头皱起,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上,“监控录像上查看,大巴车是下午一点整从市政府出发,顺着市政大道朝目的地开。”
魏威非常有眼力见地把欲海市交通路线图在容铮面前铺开。
容铮拿出一支笔,顺着市政大道往下划线:“从这里顺着市政大道开入花城中街,接着进入铁城大道中段……”说完,他换了一支红笔,在其中两条道路交叉点画了个x。
“在下午一点过十分,车进入这里,然后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