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绑着女人突然咆哮出声,尖锐的声音在宁静的房间炸开,那声音直接冲击进了肖四海的大脑,肖四海猛地坐直身,啪的一声关上电脑。
手机里那声音又徐徐地响了起来:“这几个被绑架的人,都是举足亲重的人物。现在绑匪企图利用直播引起社会恐慌,同时要挟政府达到自己述求。为了不让事态发展,引起社会恐慌,你必须马上关闭直播网站!”
“可是……这……他说了要是关闭,他就杀人啊……”
肖四海慌乱地抓着头发,深呼吸着打算让自己平复下来。他犹豫着,可那声音却果断异常,既残酷又冰冷。
“那是警方考虑的事情,作为直播平台的负责人,你必须马上关闭网站,另外我查了资料,你们是中外合资项目,有外资投入——”
外资,外资,该死的外资!
肖四海扯开领带。
“我知道了!”肖四海连忙打断对方的话,接着飞快进入后台,输入了自己的权限,关闭直播间的最后一秒,大概是冰冷的蓝色后台冲刷开那片刺目的红色,让他恢复些许的理智,他忽然又犹豫了下:“这个我需不需要和团队商量下。”
“时间紧迫!”
那个声音根本不给他反应机会,肖四海满脑子油汗,余光瞥了眼直播间,忽然发现一条言论这样写着:
【政府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敢问民众权力何在。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我想问问,这个国家到底是属于民众还是少数掌握资本的人!】
“嗡”的一声,肖四海觉得天旋地转,陡然间脑袋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轰然割断,他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没能思想能力,只能按照电话的指示关闭了直播间。
*****
直播间猛然被关闭,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不仅仅是直播间的观众还有警方。
由各界精英专家组织的专案小组在这之前正着手一步步铺线。
他们的计划很完美,前期工作也做的非常到位,甚至联系了不少国外有经验的网络危机处理专家。
首先让一些比较出名的社会评论家发表正面言论,呼吁民众不要被有心之人的言论左右,明显有人在调动大众情绪,希望网民理智看待。
另外找一些专业人士在鱼龙混杂的论坛里,对那些企图充当警察分析案情,对案件前因后果展开各种联想,煽动网民情绪的一些博取眼球关注的人进行有理有据地辩论。
然后联系一些以思想先锋言辞犀利著称的博主,发表引导性正面消息,让大家将案件看做两部分。无论被绑人做下任何事情,那应该由法律制裁,而不是动用私刑。顺便三言两句暗示任何企图采用这种违法的方式维护自己正义的,无非是另一种方式的犯罪,这种做法更令人不屑,必将会被严惩。
最后让几个官媒简短发言,呼吁公众保持理性,不要传谣,并建议大众向警方提供案件线索。
一轮下来,公众视线转移,将舆论降低到最低点,这时候再关闭直播间,和绑匪单独进行谈判。
因为专家们在分析钱厚载及冬宁的行为分析上来看,钱厚载可能是因为家族矛盾和钱的问题,而冬宁可能是要做法外制裁者,把直播间当做临时法庭。
他们的目的是需要通过直播方式向官方提出诉求,并从民众中获得帮助,而这几个人质就是砝码。
短时间内,至少在条件没有达成的时候,这几个人绝不会有生命上的安全。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在做好一切计划,准备开展实施的时候,却突如其来从天而降下一块大陨石,直播间忽然关闭,首页还明晃晃挂着一个傻逼的公告,将所有的计划砸了个稀巴烂。
一石击起千层浪,各大网站论坛瞬间炸开了锅。不负责任的删帖行为只能引起更大的疑虑和猜测,网民言之凿凿地肯定其中必有猫腻,甚至大肆辱骂相关责任人,一旦有人理智的出声,立刻被更多反对的声音辱骂反击,用诡辩的方式强迫对方认可自己的说法。
所有人变得愤怒,觉得自己被愚弄,那些曾在和政府机构打交道微小的摩擦此刻也无限放大,他们的理智被稀释,有人打着煽动性的口号和词语,任何要求理性的对话,换来的只有嘲讽。
受害人家属情绪强烈的主张,部分知情者信誓旦旦的说这绝对有猫腻
那些夸大其词的语言用言之凿凿的方式说出,不断地被重复,那些语无缥缈的证据拼凑起来,成为了一张恐怖的大网。在这场群体无意识的狂欢盛宴里,人们的推理逻辑智力都几乎为零,情感充满了大脑,所有人都愤怒地狂吼着。
不公平,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明明法律规则公权力机构都是该保护大众的,然而却成为了少数有权有势的人欺凌他人的工具,那些被人民赋予的权力,却最后居然用在了民众身上。
简直无法让人忍受!
他们开始不管不顾,激动地冲去官媒的评论下发出激烈的言辞。
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
谁能想到,这仅仅只过去了十几分钟,短暂的时间里,事态居然发展成了这样。
专案组组长邱峰怒不可歇打电话到直播网站找负责人,负责人这时候却说,他接到了来自警方的指示,要求他马上关闭网站,以免事态发展。
邱峰没好气地怒骂:“是哪个蠢货打的电话,你把他的号码告诉我,我马上去查!”
他气得拿笔都快拿不稳了,在写下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突然门被大力撞开,一个警员面色惨白地走到他身边小声说:“不好了,邱组长,出事情了。”
邱峰手里的笔一顿,抬起头问:“冒冒失失的,出什么事情了?”
“今天不是要对欲海市各个领导班子开展一个学习会吗?然后到刚才教授打来电话,说是没有见到人……学习会应该是下午二点开始,我查过大巴车发车记录,是一点从市政府出发的,全程只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可是……可是……到现在快五点半了,人都还没到会议室啊!”小警员的声音透着惊慌和无助,不知所措地望向队长,寻求帮助。
邱峰却面色一白,整个身子瘫软在椅子上,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