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被囚禁的人发出的嘶吼,痛苦、绝望、死亡全部交织在一块,刚巧和直播的一切相对应,像是来自未来的预告。
周鹏心中一跳,猛地扭身朝声音看去,多米正晃晃悠悠地从兜里拿出手机,原来那不过是一段怪异的手机铃声。周鹏顿时有些火大,现在的孩子们都在听些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
多米接起电话,半秒后,眼中迸发惊喜:“头儿,舒哥醒了啊?”
舒哥,舒墨那小子吗?周鹏压抑住心内的烦躁,没好气地走向多米。
下一秒,多米眼中的光彩又暗淡了下去,闷闷地“哦”了一声,就在周鹏皱起眉想要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多米抬起头望向他,没精打采地举着手机:“我们头儿说要跟你说话。”
周鹏看着手机,咳嗽一声,脸上愁容一敛,然后笑着说:“容队,不用担心,这里有我顶着呢。”
那头容铮的呼吸声一轻,叹了口气,低声说:“抱歉。”
周鹏单手拿烟点上,换了个话题:“你看见那直播了吧,有什么想法?”
“直播我已经看见了,千万不要关闭直播网站。冬宁穿着警服,没有戴面具,采取直播的方式,很明显他已经选择没有退路的方式。一开始开直播,他就给了警告了,‘直播间一关,立刻杀人’,之后他把对方头套摘下,让我们看见钱国平,接着刀刺钱国平,就是告诉我们这都不是假的,他是玩真的。”
容铮顿了下,呼出口气,说:“还有,他刚刚的那段直播,是给我们看的。冬宁知道,如果是普通老百姓,上面会担心影响,不顾一切要把直播间关掉。而如果换做是有影响的政界人物……”
这话题也太大逆不道,周鹏突然喉头一痒,大力咳嗽起来。
容铮笑了:“再说了,就算直播间关掉也没用,他们可以立刻开另一个直播间,或者干脆去暗网,这样你们就永远追踪不到了。”
容铮的声音很平静,和平日里一样,透着股无情的刻板。
周鹏一咬牙:“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方法是,查到拍摄地点,救出人质。”
周鹏摇头苦笑,大家不都在找吗?就是不好找啊。
“还有一个,是联系冬宁。”
周鹏一愣,有点没明白。
“让多米想办法,黑入直播间,让你可以直接和冬宁对话,劝说他放弃要做的事情。”
周鹏打量着多米,判断他是否有能力干这种事情,多米正咬着袖口,瞪着血丝的眼睛,一会儿趴在桌子上,一会儿抓头发,实在是……不可靠啊。
周鹏深吸一口气:“他想什么我都猜得猜不多了,无非就是绑架钱国平,说出钱家这几年干的事情,打算让钱家受到处罚。冬宁怎么加入我都搞不清楚,他没谈恋爱没结婚,更没孩子没亲戚。他是单亲家庭,母亲前几年得癌症死了。自己也没多少存款,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只剩下一个警察的身份。”
周鹏握着电话,长叹一口气:“多半陆阳利用冬宁也是警察,拥有正义感这一点,蛊惑他加入,这就和邪教传销方法差不多了,思想已经被完全控制。你看现在,他已经是这邪教里的左护法了,我怎么两三句能劝说得了?”
容铮和冬宁见过面,至少在处理上一起案子过程里,冬宁表现的只是一个普通刑警的素质,并没有极强的正义感:“没有人是铁石心肠的,查找他的生平,发现他在意的,以此来抓住他的弱点。”
周鹏眯起眼睛:“没准陆阳也是这样做的。”
“没准……陆阳是他爸?”多米突然插嘴。
周鹏一把把多米毛乎乎的脑袋按下去,示意他闭嘴,多米撅噘嘴,不服气嘀咕着:“十三四岁做爸爸的多了去的,敢说没这种可能?”
周鹏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真的很想拍下去。
“还有一点,如果只是披露真相,为什么不录播呢?”容铮突然出声,“直播的可变动性太大,没有人能做到百分之百完美,他是警察,而且是极其优秀的刑侦警察,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的风险会有多大。”
周鹏立刻听懂了弦外之音:“直播比录播更好的一点是与观众的互动性,也就是说,他的真正目的,是打算以直播的方式,逼迫警方一点点达到这个诉求?”
“对。”容铮说,“竟然他有诉求,那就满足他的诉求好了,从这个方面来下手,和他谈……”
这时,电话里传来床板翻动的声音,有人正在大声的喧哗吵闹,容铮的话倏地停了,接着他匆匆道:“有点事,我这里会注意直播动向,先挂了。”
“慢着,我——”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多米一把抢过手机,周鹏现在的眼神很危险,像是要把他的手机给砸了,以他对周鹏的了解,这家伙抠的要死,绝不会赔他。
多米没有看错,周鹏现在很想发泄,哪怕是手里有手机,就是有钻石,他也给砸了。
容铮电话挂的干净利落,轻飘飘两句满足诉求。满足诉求哪有那么简单!难不成冬宁要求把钱家满门抄斩他也答应?
周鹏现在很想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