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员点点头,他已经镇定下来,和众人细细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同时还反映了一条,他们之前去过孩子口中所说的那间办公室,早已经人去楼空,半个影子也没找着。因为当时想着要找贾杰,就没对办公室仔细做搜查,所以对有炸弹的事情一无所知。
了解完情况,容铮想到现在最重要的是,在不引起人群惊慌的条件下,疏散人群,接着是要确认是否是真的爆炸物,如果是爆炸物,确认是何等规格,威力有多大,到底有几颗。
而在这时候,胡明海却满脑子是炸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炸。如果炸了,这里全都变成灰烬,那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毁于一旦了吗?
容铮转身招来剩余警员,警员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犹豫看向胡明海,胡明海没做反应,似乎还在愣神,不过他没有阻拦,加之之前胡明海对容铮的态度,看来这人不能得罪,思及此,几人面面相觑半秒,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会厅内发现了炸弹,现在还不确定炸弹的种类,也不知道到底有几颗炸弹。”舒墨说的很平静,却让训练有素的警员们纷纷变了脸色。
“这就是现在的情况。”容铮不给他们消化时间,语气咄咄逼人,沉着声直接下命令,“紧急疏散人群,尽量躲避多建筑物障碍物的地方,另外酒店及会所后学校有大量住客和学生,要尽可能快速撤离这部分人员。另外有谁愿意带路,和我一起去查看下炸弹情况。”
话一完,顷刻一片死寂,没人吭声。
这项工作专业程度太高,再一个,炸弹这东西一遇见,非死即伤,就是拆弹专家,也有失手的时候,更别说他们今天来这里的人里不可能有专业的,就算是懂一点,也起不了作用。
“没人吗?”容铮问了一遍。
舒墨神情焦急观察着众人面部表情。
还是没人吭声,容铮眉头皱成川字,冷眼扫了眼这一排大小伙子,冷不丁余光瞥见不属于警员的一张不知哪儿冒出来的惊慌失措的脸。他顿了顿,张嘴要说什么,就看见那人猛地一跃而起,脸上垂着两层肉跟着一震,还没等容铮对这人挺着大肚子都能跃到姚明高度感到佩服,就听见那人朝着人群大声喊着:“快跑啊,有炸弹!”
爆喝完那人骨碌跟个球一样摔在地上,厚厚的肉弹了下,没伤着,他极其利索地从地上弹起,撒丫子开始往外跑。
这时候,那人衣服一把却被容铮揪住了,跑了两下,发现还在原地,那人急忙推了下:“快放手,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要是今天出了事,你们全家老小都得给老子赔命!”
“哦?”容铮冷笑看着他,薄唇一张,冷冷道了句:“我等着。”
那人看容铮一个连制服都没穿的便衣警察,气急败坏,就要破口大骂,却忽然听见周围猛地爆发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就在容铮揪着那人的时候,刚在旁本来因为孩子们惊叫心底发慌的众人,一听见炸弹顿时哄闹起来。本来老老实实蹲在原地的那些人瞬间不要命地顶着枪站起来,跟着不管不顾地拼命往外奔。有炸弹啊!他们这时候还管什么枪啊警察啊,逃命才是最要紧的!
一个个咬牙切齿,谁也不愿落后,争先恐后往前跑着。
有落在后面的往前一伸手,抓住个头发,跟着使力往后扯,那露了半个脑袋的长发女人凄厉惨叫,这声音恰好在容铮身边炸开,差点把耳膜给炸穿过去。
绷着背,容铮站直身子,朝外快去,这狭小的走廊里,此刻满满当当挤满了人群,全都轰地一下,四散跑开。
本被安抚好了的孩子们,因为这句话脸顿时变了色,脸跟刷了白漆似的,本能地心底发慌,赶紧逃命的念头瞬间钻进脑袋里。他们扭过身子,就要往前跑,却见人群如倾巢而出的蜂子一般从左右两侧奔涌而出,前面形成了一道道肉墙。
企图维持次序的警察们声音完全淹没在了恐慌声浪中,被疯狂的人群挤得七零八落,骈肩叠迹的人群像浪潮一样,根本无法阻止。
一时间惊恐的尖叫声,害怕的哭泣声聚焦在一起,引得人更加心慌意乱了。很快地上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挂在墙上的布幔全被拉扯在地上,一双双脚踩了上去,那些让承办人引以为傲的装饰品全摔得七零八落。
本来就不大的地方,穿着昂贵晚礼服人群再没了形象,甚至脱掉累赘的外套,拼命抓扯着前面的人,他们得活下去,他们可是身负万贯家财,有庞大家族的人啊,怎么能该死地死在这里呢!
混杂在其中的服务员们压根不管前面的人是什么官职,是什么社会地位,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只想赶紧扯开这帮子挡路的人,冲到几米外的大门到外面去,拼命抓扯着前面的人的头发,他们的身形矫健很多,甚至还有人企图爬到人身上,踩着人头奔到门外去。
所有人积压成了一团黑压压的肉海,纠扯扭打就像是种族密度过大的旅鼠们唯恐被身前身后的同类杀死,争先恐后地做出踩死同类博得自己生存的希望。
被容铮揪住的男人脸上横肉一甩,看见眼前情形,终于明白方才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情。当即吓得浑身一哆嗦,站不稳了,容铮手狠狠一甩,那人瘫坐在地上。
见人群拥挤容铮心咯噔一下,忙回头去搜寻某人的踪影。
“舒墨!”
人们使力地尖叫,声响在耳边一声声炸开,全化作一道道盲音,把他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吼给淹没了。
不知何时,他身边竖起了一道肉墙,眼前全是闪影将他和之前的人完完全全隔绝开来。他努力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光线太暗了,他无法从中辨析出想要的那个人。
他踮起脚尖,有人群在推挤着他把他往后推去,越来越朝后,他咬着牙,用力一声声喊着名字。直到嗓子喊得嘶哑难受,却一声回应也没有。然而他却不想放弃,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感到一股甜腥在喉间散开。
用尽全身力气他想爆发出最后一声吼,声音却想破了口的风箱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了。
容铮焦急万分,使劲扒着人群朝前挤,人呢,人在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