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铮皱眉,和他抬起头扫了眼会场里的构造,繁重的装饰后面尽都一目了然。他握着冰冷的钢管,沉默半晌,脑海里浮现出贾杰最后出现的画面。
贾杰和他告辞后,便起身穿过沉重的珠帘朝后走去,接着他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了,然而那人每每经过一个地方,都有人起身和他打招呼。
这是一个环形走廊,一边下是四米来高的观景台,一边是封死的,只有到走廊尽头位置左右各有一扇双开门。
贾杰离开时候走的是左侧,当他走到左侧尽头的时候,他突然顿住脚步,躬身和人打招呼。
被珠帘挡着容铮看不清那模样,只能看见布幔凸起的褶皱显出个人侧身的形状,有些臃肿佝偻,跟着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意外的,那女人的声音很好听。
而贾杰和女人说话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居然透露出几分孩子气的亲昵。
是熟识的人……
还是关系十分密切的人!
“我想起件事,有个女人……”容铮迟疑地出口。
他环视了下周围所有人,扫过面前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群,在一张张忐忑不安的脸上,试图找出那个女人。
“什么女人?”
“我没见着人,只是听了声音,他和那女人打招呼,我恰巧听着了……那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可能是他的爱人。”年轻的声音,男人撒娇的语气,让容铮有了这个猜测。
容铮正眯着眼回忆,未发现他说出第一句话时,胡明海的脸色霎时有些难看,胡明海看容铮,紧张道:“说了什么?”
“太远了,就听见声,听不清楚具体说了什么。不过,在这种人多嘴杂的场合,也不会说些过于私密的事情。应该就是打个招呼。如果找到那个女人,可能就知道……”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响起,那脚步声又急又快,还没等他扭过头,脚步声就到了跟前,他抬起头,就看见好几个警员或抱或抗着孩子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冲来过来,每张脸都煞白,显得惊恐万分。
“你这是什么样子,出了什么事了?”胡明海眉头一紧责怪出声。
那警员脸色惨白,虽然惊恐,却绷紧身子克制住自己情绪,紧张地说:“胡局不好了,出大事了。”
另几个警员正劝抚着孩子,孩子要哭不哭地扯着嗓子要说什么,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本来垂头丧气等候发落正焉着的那些富商们都疑惑地抬起头,好奇地朝他们张望过来。
一时间紧张的气氛蔓延开来。
胡明海当即猛拍了下警员的脑袋:“什么大事小事,直接说事,最烦咋咋呼呼半天不说重点。”
“有炸弹!会所里被人安放了炸弹!胡局,我们得马上撤离!”
有那么一两秒,忽然就安静了,容铮和胡明海都呆愣住了。
“慢着。”舒墨一手抱着菜瓜,一手牵着个女孩,走到他们跟前,然后环顾了眼四周,冲容铮胡明海一点头,小声说:“先不要声张,以免造成混乱,到时候控制不住。”
前面大门被长链锁住,只能供一个人挤着门缝出入,现在场内人员总共有一百来人,几乎全在这不到两百平米的大厅内,就跟老鼠遇见猫,人遇见危险的危机本能就是逃跑,如果所有人一齐往前朝门处奔跑,却逃不出去,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而言,踩踏事故是此刻最为致命的。
舒墨正是想到这里,才几次嘱咐孩子们和警员千万不要将炸弹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愣了一秒,胡明海回了神,这时周围人正好奇探着脑袋往前看,他忙揪着那警员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说炸弹?到底怎么回事?信息来源可靠吗?确认了吗?”
那警员咽了口唾沫:“刚有个小孩说他见到了贾杰。”
“在哪里?”容铮急忙问。
“在二楼他的办事间,孩子说他已经死了,然后那小孩还说,那屋子里有炸弹,杀了贾杰的人打算把这里炸掉,以此毁灭罪证。胡局,我们现在得赶紧疏散人群。”
胡明海手松开,他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疏散人群是肯定的,但是不要提炸弹这件事。”舒墨加重了语气:“所有人的内心其实就是一个容器,本身他们现在就要面临刑罚,心理已经高度紧张,炸弹的讯息一旦公布,就会让容器内在的压力值急剧上升,还不等炸弹爆炸,他们内心的容器会先一步炸开。集体惊慌必然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后果。”
“什么后果?”警员紧张地问。
“发现自己的安全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要么战斗要么逃跑。威胁知觉是即刻的,这时候的反应是反射性的,根本来不及阻止。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内,一定会发生集体恐慌引起严重的踩踏事故,甚至会有人为了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不惜攻击其他人。”舒墨说得很急,光是听语气就让人有急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