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们在调查一起失踪案,失踪人是某高官的孙女,那个女孩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市里的某公园。
当时的设备条件各方面和现在的有天壤之别,从监控录像上来看,女孩走过了其中一个监控头,再到下一个监控镜头里,那名女孩的身影突然不见了。
考虑到女孩的身份,当时上面首要考虑的是国外一些恐怖组织搞鬼,把案子提到了国安部。然而并没有任何组织及个人宣称对此负责。于是案子从国安部又回到了公安部,考虑应该是一起绑架案。
周鹏接到线报的时候,所有人还在焦急等待着绑匪的电话。那时候周鹏并没有把这通电话和那个绑架案联系在一起。
线报是当时一个当地的线人提供的。
这个线人是本地某黑色组织成员,被警方抓住一些把柄,同意当警方的线人。这个组织过去三年里,一直在警方的严密监视中,没有出过大乱子。可是在最近,开始变得有些不寻常。据说组织里的头号人物认识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并且通过那个年轻人开始频繁接触东南亚金三角的人。
他打来电话的时候,周鹏还以为会有什么大消息,十分期待。没想到这小子说的并不是这件事情,而是他发现最近他们那条路上,有不少人失踪了。
首先说下他所在的那个地点,就是在城北火车站附近的棚户区。
在那个时候非常乱,这里到处是阴暗潮湿的巷落,腐朽扭曲的玩意都在这里肆意生长,不见光的东西狠命的生根发芽。
因为离火车站很近,这里的流动人口非常多,所以他所反映的失踪,有可能只是离开了。就算附近派出所接到报案,也不会多看一眼。
但是接下来,线人汇报的情况有些非比寻常了,这些失踪的人都是些有着唏嘘命运的边缘人群——风尘女子。
那里地上污垢脏水横流,天上挂着花花绿绿的灯闪烁着,街道上永远弥漫着的臭水沟里臭气和劣质香水的味道,混合成一股腐朽贫穷所独有的气息——绝望。
街上站着浓妆艳抹的女人,她们脸上挂着慵懒的笑意,身后是只有一张布帘做门的屋子,不断传出yín 靡的呻吟声。走进随意一间屋子,里面都有一张破旧的床,可能还是有些遮羞的意思,上面挂着被烟熏得发黄的蚊帐。
这条街的尽头就是一家黑诊所。里面是个蒙古大夫,什么病都治,小到感冒发烧,大到性病堕胎什么都做。经过那家诊所门前,会看见许多坐在地上,挂水的女人,眼里噙满了泪水。
这里是肉体交易食物链的最低端,可能做了一天活,也就赚个吃饭的钱。大多数的钱,被抽走了,留下的杯水车薪。
这些女人失踪了不会有人在乎。线人知道这一点,所以考虑良久,把电话打给了周鹏。
因为周鹏是个热血的愣头青,嘴里天天喊着人人平等,还有他想要做出一些成就,让那些局里的老人们刮目相看。
周鹏接到电话的时候,果然就收拾东西,自己跑了。
据线人描述,从去年开始,每个月都会有人突然失踪,一开始他并不注意,因为这些人本来都是来去随意,没人会管。直到上个星期,他的相好突然不见了,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然后发现,这一年失踪的人群非常多。
周鹏便私下展开调查,大多数失踪人员离开前东西都没有带走,还留在原屋里,她们都有记账的习惯,会写下每笔交易的金额。在最后一笔交易中,她们都接到了五十元的定金,接下来便没了踪迹。
从周围人口中还了解了一条线索,有个开黑色捷达车的男人会定期开车到街上接走一个女孩,然后再送回来,这是一笔好买卖,会得到很多报酬,而且这个男人有个蛮特殊的一点是,他会留下定金。
顺着这条线索,周鹏找到了男人的住处,那是一处争对中产阶级的商业住宅小区,男人一家三口住在独立的小楼内。周围的邻居反映,这一家人很和睦,男人是包工头,女人是家庭主妇,还有两个很内向的孩子。
这是一个看似很正常的家庭,周鹏有些怀疑自己找错了,直到他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色捷达车从眼前开过,他决定冒个险。
首先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申请到搜查令的。更何况这个时候,局里正被那起绑架案忙得焦头烂额,没人会搭理这群妓女失踪案。
周鹏是个视纪律如粪土的人,趁着没人翻进了这家人的房子,结果他发现了到现在都难以忘怀的一幕——被锁链锁住的孩子。
两个孩子看见他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们躺在床上,手脚都被捆在铁床的栏杆上。他们大多数时间都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鼻翼缓缓张合,看起来很平静,露在外面的手腕和脚腕细的不像话,像是轻轻一握,就断了。
周鹏被两个孩子的模样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赶紧走上前,试着想弄断锁链,可锁链太粗了,没有专业工具,根本打不开。这时候孩子们手指动了动,朝周鹏指了一个方向,小声说:“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