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小心翼翼朝后看了眼:“我怕我爸看着。”
小萝卜有点不理解,张福解释说:“我爸会拿走的。”
小萝卜懂了,有时候别人给自己零食,舒墨会直接收走。小萝卜深有同感,两人便计划着一会儿的交易路线、时间、地点,以确保这次交易万无一失。
两孩子要出去玩,舒墨不放心,让他们去楼上玩,他们便一溜烟地往楼上跑,舒墨跟着他们,刚上去,后面就有个尾巴过来了。
舒墨被挤到走廊夹角,热气就喷在耳朵边上,千百只猫抓挠着他的心。一阵难以表述的狂躁的情绪包围了他。外面刮着雨,风呼呼的吹着。他被迫对着窗户,眼睛望向虚空,一串串斑掇的影子一晃晃的,下面似乎站着一个人正往里眺望着,不过他这会儿来不及想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的眼前慢慢模糊了起来。
容铮低头在他头顶旋上亲了一口:“新年好。”
舒墨偏了偏头,吻落在了脖子上,舒墨忍不住有些情动,他哑着嗓子喊:“容铮。”
“嗯?”
“谢谢你。”
“谢什么?”容铮嗅着舒墨头发丝味,“有韭菜味。”
舒墨:“……”
舒墨脸拉得老长,一把把容铮推开:“能不能有点浪漫气氛。”
容铮吃吃的笑,揽住他的腰,说能。热气在耳朵上喷了圈,跟着缓缓朝下,舒墨咽了口唾沫,往后靠了靠,扬起脖子,觉得眼前都是虚影。
他以前从不会把脖子露出来,让人能碰着,这是最脆弱的地方,断了,切开了,人都会没命。容铮用他又大又粗糙的手握住他后颈往前带,手指扶着他耳朵,他忍不住打颤,觉着有些站不稳了。
他全身的力气都靠在眼前这人手上,那只手越握越紧,舒墨眯起眼睛,仰起了头,他觉得呼吸开始不畅快起来,空气从气管里都被挤了出来,他快要窒息了。
容铮的声音飘进他耳朵里。
他说:“我好想吃掉你。”
舒墨迷迷糊糊嗯了一声,他想吃掉我吧,我们融合成一体。
另一只手也跟着握了上来,他感觉到粗糙的大手在颈项间摩挲,跟着慢慢合在一起,他忍不住全身颤抖,死死地咬住牙根。
这一瞬间他忽然有点理解那些性变态了,窒息让人有种灵魂出窍的飘飘然的感觉,爱一个人爱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吃掉他的肉,喝掉他的血,把他的骨头磨成粉,一点点吞进肚子里,两个人合二为一。
但是那只手有点太紧了,舒墨猛地咳嗽一声,喘不上气了,他睁开眼,容铮的眼睛就出现在眼前,容铮满目阴霾,死死地盯着他,舒墨愣住了。
他感觉到了男人在耳边喷出的热气:“墨墨,你是不是有些事情瞒着我?。”
舒墨艰难地伸出手,抠他的后脑勺。
容铮红着眼眶,像个野兽:“如果有什么事情,你想要说出来,就跟我说,不要瞒我,也不要骗我。”
终于抓住头发了,舒墨用尽所有力气,拽下了一根头发,他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心又酸又胀,也更加无措,只能嘴里无意义地发出“嘶嘶”的声音。
舒墨努力喊了声:“哥……”
“嘘……”突然打断他的话。
容铮眼眶酸胀难受,猛地咳嗽一声压着嗓音低声说:“肖涵死的时候,你崩溃大哭,李悠然失踪的时候,你正好说要出去办事,叶天家正好你看见你的房子,孟彗云私下和你见过面,马书记自杀之前你出现在他小区过,黄医生和小萝卜有血缘关系,我在你的笔记本里看见了烟草厂的地图……”
“舒墨。”容铮压低身子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从那团漆黑的眼珠里看出些什么,他靠在舒墨耳边,声音越发飘渺起来,哑声道:“那些人和你有关系吗?”换言之,他们是你杀的吗?
“你……你调查我?”舒墨猛地瞪大眼,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表情,直愣愣地看着他。手忽然松开了,空气灌入鼻腔里。没了支撑,舒墨颓然倒在地上,他开始一阵狂咳,只感觉天旋地转,感觉自己就要晕过去了。
容铮的大手抚摸着他的脸,把他的脸刮得生疼,容铮的声音很轻柔,他低喃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
他又说:“别怪哥。”
舒墨闭上了眼,他没说话,只是觉得眼睛酸胀得难受,浓浓的疲意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他记得他最后说了一句:“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人……”
他又加重了一遍:“我绝对不会害任何人。”
听了他这句保证,容铮低下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在他眼神里找出些什么,舒墨毫不躲闪地回视,眼中充满了坚定。
容铮使劲揉了下舒墨的头发,再把他狠狠地抱在怀里,眼前这个小骗子还在隐瞒什么。
舒墨闭上眼,睫毛轻颤,仰起头。容铮看着他的模样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像是认输了妥协了。
他轻轻地啄了下他的眼睛,他的鼻头,他的下巴,最后落在头发上。
“韭菜味的墨墨。”
舒墨:“……”
舒墨抱着容铮,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前一秒忽然想起来,刚刚窗户边看见的人影好像是谷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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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喧嚣的村长家遥遥相隔的另一头,一片死气沉沉的黑暗。
外面正热热闹闹,男人突然从梦中惊醒,他咿咿呀呀叫着,漆黑的夜里回应他的只有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他一直都困在黑夜和寂寞里,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就这样躺在床上,看着满是黄色污垢的天花板。
今夜的夜里,不是那么可怕,有蜡烛在耳边不停地炸开,闪烁的光,安定了些男人的心。
忽然,他听见了细碎的脚步声。
他努力转动脖子,朝着门看去,门被风吹开,一个人影出现在那里。
男人吓了一跳,再一看,人影又不见了。
他闭上眼,刚才可能只是一时眼花吧。
突然啪的一声巨响!
男人猛地看向大门,目不转睛盯着那里,什么也没有,过了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不过是风罢了,真是疑神疑鬼,有些可笑。
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再次闭上了眼,过了会儿,门又响了。
男人皱起眉,不耐烦地侧过头,一只眼睛正从门缝间的夹角死死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