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墨把吊坠揣进了衣服里。
刘大娘收回了目光,火苗在脸上乱窜,忽明忽暗。
舒墨快速瞥了一眼锅,提醒了句:“油冒烟了。”
刘大娘赶紧把理好的韭菜下锅,油星四溅。
舒墨在旁边搭把手,突然问:“大娘,来村里旅游的人多吗?”
“没多少。”刘大娘快速铲动着锅里的菜,她抹了抹溅在手背上的油星,好像很疼,眉头都蹙在了一起。
“大娘一直在村里吧。”舒墨又问,“八年前我姐姐来这边旅游,不知道你见没见……”
“没见过。”刘大娘突然打断舒墨的话,斩钉截铁地说:“村里八年前穷得要死,路都是烂的,没有车可以进来,根本就没有人来旅游。”
说到这里,刘大娘又突兀地笑了声:“这路还是我儿子找人修的,就是为了方便我出行。”
舒墨没再吭声了,刘大娘又翻了下锅,菜熟了,滋啦啦响着,已经开始往外冒香气。她伸手去拿盐罐,不经意间瞥向舒墨,对上一双阴冷的眼睛,她心中一跳,手一抖,一把盐掉在了锅里。
舒墨挑了挑眉,咂嘴道:“盐多了,咸。”
刘大娘听言,慌乱拿铲子把盐多的地方铲掉。她的心怦怦乱跳,被刚刚那双眼睛吓着了。倒不是少年的眼睛长得有多吓人,而是刚刚火映着,那双细长的眼睛眯起来,让人没由来地胆战心惊。
刘大娘吃的盐比少年人走的路还多,她稍微弄了下头发,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你多大啊。”刘大娘讪讪地笑了下。
舒墨也微笑,眯着眼睛说:“年底就二十一了。”
刘大娘愕然看向他:“不像啊,我看着也就刚成年。”
少年长得纤细,可能是城里长大的,当不得他们经常风吹日晒满地打滚的野孩子们,细皮嫩肉的,还特别白。刘大娘收回打量的目光,总结了下,像女娃娃。
舒墨当她是夸自己。
半晌,舒墨突然叫了声刘大娘名字:“明天要天气不错,我想上山看看。”
刘大娘点头:“一会儿我侄子要来拜年,我跟他说说,让他带你们去。我看这下雨了,肯定要长菌子,你们跟着他,他教你们看有毒没毒。”
舒墨咧嘴笑了笑,道了声多谢。
很快容铮就抱着小萝卜回来了,小萝卜玩得很开心,还给舒墨带了吃的。刘大娘看了眼,多了个嘴,问是谁家来的。小萝卜答得很快:“小姐姐做的。”
村里人少,不带把的基本上没有未婚的,年龄都在三十来岁左右,称得上小姐姐的也就一个谷曼了。
刘大娘一听,嘴一撇,说了句,以后要吃她给做,让他们少去她家。
嘴里很嫌弃,但是也没多说什么。
明显里面有故事。
晚上吃完饭,屋里就来了很多人,村里的人基本上都来了,为了看春节联欢晚会。
不是只有村长家才有电视,而是村长家电视最大,信号最好,今晚下大雨,他们穿着雨衣,打着伞就过来
张福也来了,后面跟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满是灰的衣服,佝偻着身子,模样有些猥琐。
张福说那是他爸。
让人忍不住猜想他妈妈是什么样子,张福长得眉清目秀,和他爸一点不像。
他一来就缠着小萝卜玩,小萝卜不太喜欢他,躲在舒墨怀里吃糖。
张福也不生气,乖乖地坐在他们旁边看着电视,眼睛亮亮的。
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不闹,还不时给帮忙倒热水。
舒墨看他乖,给了他一个红包,张福看见红包,立刻警惕地看向他爸,他爸正在和人闲聊,没搭理他。他连忙推搡:“哥哥,我不收。”
舒墨愣了下,没想到孩子会不收,小萝卜眼疾手快,抓到手里,仰着脑袋说:“他不要,我要!”
刚刚说不要的张福,看见小萝卜把红包抓在手里,眼中浮现出羡慕的神色,他晃了晃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发呆。
舒墨戳了戳小萝卜,指指张福:“你看人家,难过了。”
小萝卜抱着手臂,很不爽地说:“他自己说不要的。”说完他顿了下,梗着脑袋不肯动。
张福的头埋在了膝盖间,几乎垂到地上,隐约中还能瞧见有东西在反光。小萝卜瞅见了,哼了句,那么大了还哭鼻子,接着很不情愿扭着小屁股挤到张福身边去。
舒墨坐在一边看着两小孩的小脑袋,一开始离得挺远,小萝卜伸出小指头学舒墨戳他一样,戳了下张福,张福一个没坐稳,跌倒在地。
小萝卜:“……”
舒墨:“……”
张福眼眶红红的,脸也红得滴血,他闷头闷脑地扶起凳子坐上去。
小萝卜从怀里拿出红包:“给你。”
张福看了一眼,恋恋不舍,还是没拿,坚决抵抗诱惑:“别给我!”
小萝卜翻了个白眼,回头去看舒墨,舒墨忍不住捂肚子笑,他抱着手臂又回头瞪了张福一眼,生气了。
张福看他一眼:“有多少钱啊?”
小萝卜把红包打开,拿出一叠红钞票,学着大人舌头舔下手指头拨弄钱币,跟着甩了甩:“几万吧。”
舒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眼泪水都逼了出来。
在金钱的诱惑下,张福终于动摇了:“那么多啊,我可以买好多画片了!”
小萝卜问画片多少钱一张,张福说五毛,小萝卜哼了声,他能买好几十万张。
张福动心了,妈呀几十万张,他就能集齐一套数码宝贝资料卡了!
张福看了眼他爸,凑到小萝卜耳边和他打商量:“要不,你一会儿出去给我吧。”
小萝卜问:“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