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刘大娘又领着人进了屋,小萝卜躲进舒墨怀里,还不忘拽着容铮手指不让离开。
神婆嘴里碎碎念着人听不懂的话,还带着唱腔,偶尔大声吆喝一声,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看热闹的村民把村长家给围的满满当当,村里没啥重要的事情,这个时间又不是农忙时节,大家闲着没事都提着个板凳坐在村长家门口看。
原来这神婆不好请,住在旁边一个比较富裕的村子里,每天门口都停满了小轿车,就等着算上一卦。春节这几天怕是生意最好的几天,一般情况下,神婆是不愿意挪窝的。可能是被刘大娘的诚意感动了,连夜坐车过来,一大早到了就开始做法。
村民们七嘴八舌猜测到底出啥事情了,搞那么大阵仗,有的嘴巴不好使的,说是村长可能惹了啥人,被人诅咒了,这不大年三十还没回家吗?
另一个人“呸”了两声:“你少瞎他脊背乱说,人村长不回来这不是常事吗?多半又是那城里媳妇作妖,闹着死活不肯让人回。”说着说着大家伙就开始唏嘘不已,说是刘大娘家找了个厉害婆娘,儿子要媳妇不要娘了!
这一场法式,虽然搞得小把戏全像是一场闹剧,但是人到底是心里安稳了不少,下午把神婆送走的时候脸上都是神采奕奕的模样。
不得不说要体会春节还是得下乡,城里的年味太淡了,村子里开始放起了鞭炮。小卖部人多,舒墨说要买红纸,容铮记着了,牵着小萝卜出去买。
小萝卜长得唇红齿白的,大眼睛会说话,街上走着不少人都稀奇地朝他们瞅。村里基本已经老龄化了,年轻人很少,好多人这辈子都没出过村,印象里人都是皱巴巴的,皮肤黄黄的,穿着件有英文字母的衣服就是很潮流了。
瞧着容铮那与众不同的气质和身材,都好奇,觉得是电视里的大明星。那可不得了了,小盒子里的人蹦跶出来面前晃悠,不一会儿容铮身子后面跟了一撮小尾巴。
好几个年纪大点,胆子大的,都笑呵呵凑上前搭好。只是这小伙子太冷了,半天放不出一个屁,闷葫芦一样,问啥就只是点点头,或者是摇摇头,最多嗯一下。
老大爷嘴一歪:“不就是个小芽子(小孩)吗?装得跟什么大人物似的。”
其他人有不同意见,他们踮起脚尖才到人家胳肢窝:“不就是大人物吗?你们有几个人有人家大的。”
老太太们开始瞎起哄,拿着小帅哥开黄腔。
“哎,这家伙媳妇,肯定是受不了的。”
“受不受得了是人家家里的事情,干你们啥事。”
“你们还真别说瞧人那个头(身高),裤裆那坨肉肯定也不耐。”
“哟,郑家嫂子,我看你眼珠子要挂人家身上了,我瞧你家老郑几乎都被榨成人干了!你家老郑要受不了了,你就来找我,我行啊,瞧我这常胜将军,别人都骂我是喂不饱的狗。”
“日他娘,你个臭光棍,瞎几把乱说。”别人口中的郑嫂子是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听了这话,嘴上狠狠地骂着,眼睛提溜着往人裤裆看,“吹牛不用上税呢?”
“乱说啥,昨天半夜还听你半夜骂老郑头没用,不像个男人,鸡巴硬不起来。”对方嘿嘿一笑,贴着郑家嫂子耳边小声说:“是不是吹牛,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两个人嘴上骂着骂着成了打情骂俏,一个眼神飞过去,一个有默契地转身朝后走,村民见怪不怪,笑骂了句瞧这骨子骚劲儿,各自干自己的,不去管那档子破事。
农村人朴实保守,但是有时候又奔放的吓人,大家伙男女老少凑在一堆就爱聊人人家性生活,说得特赤裸,不含一点修饰。曾经见过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大致意思是乡村人的爱情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神圣意思,爱就是做爱,不搞那些虚的,没有一点修饰。
这头容铮买了红纸还在热情的村民介绍下,买了剪刀和双面胶。
小卖部店主是个三十多岁中年妇女,大家都叫她凤嫂,平时也没啥保养,风吹日晒,农忙的时候还得跟着下地,沧桑得看起来跟四十岁一样。凤嫂双手托在下巴,靠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帅小伙,笑脸盈盈的。
“这凤嫂咋的了,平时我以为她不会笑呢,见人都是凶巴巴,跟人欠了她百八十万似的。”买烟的男人钱叫了好几声,没得到回应,钱一甩,干脆自己进屋拿。
“你们懂个屁。”几个女的把容铮围在中间,也跟凤嫂似的,笑呵呵地盯着。
有几个大爷看不下去,说眼神太毫不掩饰了,太赤裸裸了。
大爷们没去城里见过,基本上追星的小姑娘们,见着明星也差不多是这个模样。
无意间,容铮成了乡村妇女同胞的新一任欧巴,他毫无察觉,就是觉得视线有点多。买了红纸准备走,又被凤嫂叫住了。
“帅哥,不买点啥给你弟弟啊。”
小萝卜点点头,抬脑袋扯了扯容铮袖子。
容铮则摇摇头,他刚扫了眼,这小卖部卖的吃的,名字有点不对劲,他们平时吃的大白兔糖,这里叫做小白兔,百事可乐叫做白事可乐,一看就是三无产品,还是别让孩子吃的好。
小萝卜不乐意了,抱着手臂,站在那里不动。
容铮是拿小萝卜没办法的,他又不会像舒墨会拿捏这孩子,小萝卜和他相处几天下来,更是肆无忌惮,现在摆明了,不买就不走!
他们正对峙着,有人靠了过来,容铮下意识抱着小萝卜退后一步躲开,就瞧见那人尴尬地把手悬在半空中。
小卖部人因为容铮聚集挺多,这会儿却是撇开脸一脸嫌弃,来人是谷曼,今天换上了家常衣服,穿着棉袄衣裤,梳着小辫子,打扮得挺土,但是藏不住她秀气的脸。
众人都在笑话她,说她自讨没趣,以为自己长得标致点,人帅哥就理她。
容铮眉头一紧,实在不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事情,他对谷曼印象一般,唯一留下来的,就是谷曼看舒墨眼神,他不喜欢。
但是这气氛太尴尬了,他平日里受到的教养是不该让一个女孩有不适的感觉,他刚要说话,小萝卜钻了出来。
他拉着谷曼的手,开始撒娇:“姐姐,我要吃糖果子!”
谷曼尴尬的神情一缓,开心地看向小萝卜:“好,一会儿姐姐给你做。”
小萝卜开心了,小孩子开心生气很简单,有好吃的,拍着手跳圈。
谷曼拉着小萝卜朝自家走,容铮后面跟着,其他人看见,都啧啧嘴小声议论,容铮说:“麻烦了。”
谷曼摇摇头,甩着两小辫子:“不碍事,让他们说吧,我不在乎。”
容铮没说话了,他老老实实后面跟着,谷曼对孩子很有一套,可能是女性和孩子之间天生有一种纽带,可能是小萝卜能感觉到谷曼的善意,他拉着谷曼的手,一大一小前面走着,特别和谐。
容铮看着蹦蹦跳跳的小萝卜,在看了眼后面跟着的小尾巴,忽然说:“你们村子很奇怪。”
谷曼有些听不懂,她回头,正好对上后面人撇着嘴,一脸讥讽地看着她,她赶紧收回目光,用不在意的语气说:“嗨,所有村子都是一样的,村子小,大家都沾亲带故,加上封闭,平时没有什么好娱乐的,来了外人自然稀罕。”
容铮扫了眼人群,摇头:“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