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皱紧眉,两只圆圆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冰冷的寒光。
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她大声叫着:“你骗我,你骗我!”说着她像是发了疯,找了一个铲子朝着舒洛洛的方向就狠狠地砸了过去。
舒洛洛敏捷地原地一滚,铲子落在了地上,引起一片灰尘。呛得小敏开始咳嗽,泪花迷糊了眼睛。
灰尘慢慢扬开,小敏脸阴沉了起来,拖着铲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兹拉声,冷冷地说:“我抓到你了,游戏结束了,你该跟我回去了。再不回去,爸爸回来就糟糕了。”
铲子动了动,跟着寒光一闪,舒洛洛瞳孔猛地一缩,他看见小敏的大·腿间有红红的东西正在往外流。
女孩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呆呆愣楞地站在原地,脸上浮现了一种复杂的神色:“我又流血了,会长出粗粗的毛,胸会肿起来,还会怀小宝宝……怎么办,爸爸会打我的,他会把我埋进坑里,就像小守一样。”
舒洛洛紧张地看着她,不懂小敏说什么。
小敏咬着手指,脸色变得惨白:“我陪了爸爸那么多年,爸爸说我是他的小助手,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好疼啊,那天爸爸拿起瓶子砸我,就砸在我的脑袋上……你来了,会代替我,就像我代替他们一样……”
说到这里,她突然歇斯底里大吼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你会得到爸爸的爱,爸爸的爱都是我的!”
小敏说着,猛地举起铲子,巨大的铲子让她拿的晃晃悠悠,每次她砸在地上,都能引起一片灰蒙蒙的尘埃,她呛得不时地咳嗽,手里的动作却不停。
舒洛洛躲在角落,黑亮的眼睛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每次小敏都会拿起铲子高高举起,接着才会铲下去。举起的时候,因为铲子太重,会停顿几秒。
这时候一阵铲子拖在水泥地上的滋啦声响了起来。隐蔽在黑暗中的舒洛洛忽然一跃而起,他猛地跳起来,像支出弓的弩箭飞射出去,一口咬在小敏的脖子上。
血瞬间就飚了出来,溅在了墙上地上天花板上。小敏尖叫着疼得晃动身子,舒洛洛狠狠地咬住她脖子,怎么都不松口,那劲道几乎撕下一层皮。
小敏哭了起来,哑着声音叫着:“疼啊,好疼啊!”
她晃着身子,举着手臂朝着舒洛洛伸去。舒洛洛突然爆发令人吃惊的力气和勇气,他大声发出叫喊,就像是小狼兽第一次打猎发出的狼嚎,他高高举起塑料飞机,狠狠地砸在小敏的脑袋上。
白色的飞机很快被红色浸泡。
小敏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她疼得直抽气,四肢蜷缩在了一起,无力抵抗,细软的声音低呜地发出来,像是在哀求。
舒洛洛杀红了眼,恐惧将他眼睛蒙上,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机械地挥舞着手臂,“啊啊啊啊啊”大声叫着,手臂一次次往下用力挥舞。
很快,小敏没了声音。
昏过去了。
舒洛洛松了口气。
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砸门声,舒洛洛拿着飞机的动作一滞,哆嗦着丢下飞机,把自己躲在角落里。
他紧紧闭上眼,蜷缩着身体,冰冷的墙面磨蹭着他的皮肤,舒洛洛的害怕到了顶峰。
“嘭”的一声,他听见了砸门声,接着有人洪亮的声音在叫:“人呢!人呢!”然后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
舒洛洛悄悄压低身子,将堆在旁边的一人高木板挤开,露出一个狭小的缝隙,他钻了进去,接着只露出一条半尺长的小缝隙,瑟瑟发抖。
透过缝隙,他看见小敏咧嘴冲他笑,而埋在土堆里的小守在朝他招手。
脚步声由小变大,离他越来越近。“吱嘎”一声陈旧的木门被推开。舒洛洛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接着木楼梯发出“吱嘎吱嘎”难耐的呻·吟。
缝隙很小,他能看见小敏笑得越来越开心。
黑暗里,脚步声“啪嗒啪嗒”响了起来,响了很久,徘徊不去,就在舒洛洛忍不住要哭泣的时候,脚步声又离开了。
舒洛洛深吸一口气,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兴奋地抬头看过去……一双眼睛出现在缝隙间,正看着他。
舒洛洛眼眶立刻就红了,他嚎啕大哭,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那双眼睛瞬间涨得通红,眼睛的主人红着眼睛,使劲掰开木板,把舒洛洛从缝隙里抱出来。
男人僵硬地说着:“我来了,小萝卜不怕,不怕。”他手不停地拍着小萝卜的背,把自己当成摇篮,一下一下上下颠着。
舒洛洛努力地睁大眼睛,再紧紧地闭上眼睛,重复这一动作好多遍。他不可思议看着突然出现的容铮,拽紧了手里的布料。
超人,容容是超人,有容容在,小萝卜不害怕。
舒洛洛松了口气,把泪水鼻涕都蹭在容容身上。
他呼出一口长气,紧紧圈住容铮的腰,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闻着对方身上臭臭的汗水味,听着对方虽然僵硬却又急切的声音,这一切都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漆黑的地下室被点亮,容铮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皱紧了眉,死死地把小萝卜的头按在肩膀上。
充满腐烂恶臭味的地下室,小敏静静地躺在中间,漂亮的小脸蛋变得灰白,她的半个颅骨已经深深地凹了进去,白白胖胖的蛆虫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她的身体,眼睛上,鼻子里,耳朵里。
这间地下室的地面全都凹凸不平,水泥被撬开,露出下面的泥土。
目光所及的地方全是黑色的斑点,在灯光下隐隐泛着红色。
容铮一下一下拍着小萝卜的身子,看着小敏的尸体,听着小萝卜抽抽搭搭地说他遇见的事情。
他说他是要当白马王子的,可是在约定的地点,公主没有出现,突然出现了一只可怕的米老鼠。
接着他被米老鼠装进人偶里,带到了一间像沙丁鱼罐头的房间里。房间里有个诡异的小姐姐,那个小姐姐一开始和他玩游戏,突然流出了好多血,然后就拿着大铲子要追他。
他害怕极了,就拿飞机砸了小姐姐。小姐姐被他砸昏了过去,但是她又醒了,刚刚还对他笑。
说着小萝卜捏紧了容铮的衣服,容铮看着女孩泛着灰白的眼睛突然动了动,他吓了一跳,下一秒眼睛里钻出了一条肉嘟嘟的蛆虫,一只黑色的绿头苍蝇在旁边不停飞啊飞。
容铮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拧紧眉,对于小萝卜的话,张开嘴想问什么,到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他安慰着小萝卜,若有所思地带着小萝卜离开这个可怕的坟地。
救护车来的很快,几乎和警车同一时间到达。动静很大,这个富人区里倒是没什么动静,只有几声犬啸告示陌生人的到来。
警务人员第一时间破门而入,将房子翻了个底朝天。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楼梯下的囚禁室,和非法建造的地下室。
屋里到处黑色的大苍蝇在飞舞,墙壁上到处都铺满了黑色的血液,浓郁的恶臭味简直无法让人忍受。
他们在二楼卧室发现了房主和他的亲戚朋友,总共四人的尸体。他们都被厚厚的保鲜膜缠着,不知道死了多久,肉贴在骨头上,几乎变成了干尸。
地下室里,警员戴着口罩忙碌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挖着,害怕会破坏掉幼小的尸体。
欧阳司命蹲在没有埋在土里的尸体前面,一边拨弄着尸体上密密麻麻蠕动的蛆虫,一边自言自语,旁边法医认真对欧阳司命说出的每一句话做着记录。
欧阳司命摸了摸下巴,指着女孩凹进去的颅骨说道:“死者,女,看牙齿大概十一岁左右。唉,这孩子刚性成熟,正来月经!”
“哎,我摸摸!”女孩分开的腿血黏糊糊地贴在大·腿根上,欧阳司命伸手按了按女孩的下腹部,那里明显有些鼓胀。
按了两下,突然,他瞪大眼睛激动骂道:“我·操,肚子里有东西……日了狗了,是个洋娃娃!”
“真他·妈变·态!”欧阳司命第一次忍受不了,朝旁吐了口唾沫,余光瞥见法医的记录,连忙挡住对方的笔,“唉,这句不用记,把那句脏话给我画叉!”
年轻法医摸摸脑袋,一本正经地说:“您这是表达情感,说明我们法医都是有血有肉的,不是外人说的冷血怪物!”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整个情绪都激昂了起来,黑暗中,乌黑的眼珠闪闪发光。
“叫你划掉就划掉,废话那么多干嘛!”欧阳司命没好气地戳了两下年轻法医脑袋,骂了句榆木脑袋,开始认命地正经说话:“死亡原因,颅骨遭到重物击打致死。”
年轻法医问:“死亡时间呢?”
欧阳司命又想戳两下对方脑袋:“你瞧见尸体上密密麻麻的二大爷吗,二大爷的孙子重孙子重重孙子,不知道繁衍了几代了。还有啊,根据尸体尸斑形成的情况还有尸体的僵硬程度,死亡时间少说也有一个星期了。不过嘛,虽然我是天才,但是具体时间还是等把尸体带回去做进一步检测才知道。”
一旁的警员听了欧阳司命的话,皱起了眉,忍不住插嘴道:“不对呀,小萝卜说,这女孩刚刚还和他玩捉迷藏来着,女孩当……”
话说一半,警员打了个寒颤,这该不会真闹鬼了吧!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警员抓紧心中的红领巾,默念社会主义科学价值观,四周封闭无风的地下室里,怎么觉得突然有一股阴风正吹着他的脖子,他的寒毛瞬间就全炸开了。
周鹏等人匆匆赶到的时候,就看见现场已经被封锁了,容铮抱着小萝卜坐在救护车边上,轻轻顺着小萝卜的背,小萝卜抽抽搭搭地歪着脑袋靠在容铮怀里,眼睛紧紧地闭着,一言不发。
容铮比周鹏他们先一步了解到了王昌的信息,不等跟周鹏他们交个底,便匆匆带着一队人赶了过来,救出了小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