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舒洛洛发出尖叫声,小孩子尖细的声音蕴藏着恐惧,狭小的房间就如同一个罐头盒,声音瞬间被放大了几倍,女孩吓得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她立刻恐慌地冲上前,捂住他的嘴。
没多大用处,声音还是从指缝间漏了出来。
女孩惊慌失措,手指越抠越紧,指甲几乎要陷进了肉里。她发出哀求的声音:“不,不要叫……”
人有五个基本感官,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
有一部分人感到恐惧的时候,出于自我保护第一时间会把自己的五感官封闭起来,就像无形中给自己套了个金刚罩,可怕的事物都会消失。
捂住眼睛,捂住耳朵,捂住心口,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停止了。
女孩无论怎么劝说,无论怎么哀求,舒洛洛没有给一点反应,他尖叫着,一刻不停。
她实在太害怕了,隐约中她听见尖叫的声音高音贝的撞击着人的耳膜。她快速转身走到角落,拿起一个玻璃瓶,对准舒洛洛狠狠地砸在男孩的身上,“啪”的一声,男孩痛呼着颤抖着打着哆嗦,小脑袋无力耷拉在一边,几乎没了力气。
女孩猛地闭上眼睛,感觉无数名为恐惧的小虫,扭动着肥胖的身体,一个个从她毛孔里钻了出来。
她惊慌失措地原地跺脚,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冲到电脑屏幕前把眼睛睁开一个小缝隙,她哆嗦着看着下面跳动的数字,心惊胆战,数字从三位数渐渐地一点点减少。
观看真人秀的观众愤怒地发表评论,陌生的字符快速闪过,又消失,一笔一划简单组成组合却又复杂难懂。
“不行,别走,别走。”女孩惊慌失措地跳起来,她急忙走到摄像头前面,把头歪向一边,装起可爱,希望能挽救消失的观众。
她俏皮地眨眨眼睛,她把音乐声放到最大,随着音乐声她展开手绕着圈,欢快蹦跳着:“快看,我跳舞,我在跳舞。”
舒洛洛睁开一只眼,音乐声盖过了他的哭泣声,顺着昏暗的灯光他观察起这个小屋子,空气里味道很古怪,有股淡淡的腥气。他喘息了口气,咸腥的眼泪卡在喉管里,冰冷的屋子让他冻得直哆嗦。
屋子中央怪异的女孩,踮着脚尖,傻兮兮地笑着,她旁边全是各种各样的玩具和布娃娃,那些玩偶在偏僻阴暗的小角落咧着嘴大笑,那模样说不出来的诡异可怖。
舒洛洛摩挲着粗糙的地面,偶尔触摸到黏滑的触感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肮脏的地毯上有黑褐色的小点还有白色浑浊凝固成一团的不明物体,潮湿的空气里,血腥气和苦涩的恶心味道夹杂在一起,让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酸臭味,昏暗的灯光让人分不清黑夜还是白昼,小屋内唯一透进来一丝光线的地方有一个生了锈的排风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和垂死的老人一样慢悠悠地旋转着。
舒洛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小声低喃着:“这是一个梦,一个噩梦,很快舒哥哥就要来叫醒我……我还要上课,要做作业,黄奶奶还要带我去吃冰激凌。黄奶奶说要过年了,要挂大红灯笼,要放炮竹,还要给我发红包,有吃不完的糖和冰激凌……”想着想着,舒洛洛的大眼睛里冒出了泪花,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出来,他趴在地上,发出迷茫无助小兽哀鸣的低呜声,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音乐声突然停止了,女孩的动作顿住,听见舒洛洛停止哭嚎声,松了口气,她拍了两下胸膛,笑眯眯地拉过男孩坐到桌边,给他一杯牛奶:“爸爸说好孩子不能哭,你叫什么名字。”
舒洛洛看着她,有些害怕,他低着头看着杯子里晃晃悠悠的液体拧紧眉毛,没吭声。
女孩不介意,她自我介绍,她叫小敏,然后她拿起一个洋娃娃放在膝盖上,玩着办家家酒的游戏。好像只要男孩不发出尖叫声,不哭泣,不反抗,她就不会有下一步动作。
舒洛洛捏紧杯子,紧张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过了不知道多久,小敏自顾自玩得有些困了,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打着哈欠。然后她站起身,走到门边按下按钮把灯关掉,屋子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舒洛洛看着她转身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很快身子便有节奏的上下起伏起来,似乎已经睡了过去。他呼出一口气,用袖子使劲擦了下眼睛,把脸蛋擦得通红。
他悄悄地摩挲着墙壁站起来,两只黑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光,耳边浮现出舒哥哥的话。
舒哥哥说,首先深吸一口气做一个深呼吸。
舒洛洛大力吸了口气,呛鼻的臭味钻进鼻子里,他没时间恶心,觉得自己镇定了不少。
接着他想起舒哥哥说的下一句话,保持镇定后注意观察附近的环境,看能不能找到防身的工具。
舒洛洛压低身子,借着排风扇缝隙里透进来的光线注意周围的东西,在阴暗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个玩具飞机,刚拿在手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钻进鼻子里。
他愣了下,低下头去看那个飞机——赫然发现那飞机上全是黏糊糊的血液。
再看刚刚拿飞机的角落里,全是黑糊糊的半干的血迹,还有一些黄色的碎肉,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蛆,“咔擦”一声,舒洛洛小小的脑袋里,有根细细的弦突然崩开了。
“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幽幽地从背后冒了出来。
舒洛洛收回目光,脸色灰白,他镇定地举起飞机:“我想玩飞机。”
他的声音颤抖着,小敏瞪着一双眼睛冷冷地瞅着他,听见舒洛洛说要玩飞机,她竖起来的眼睛,忽地又耷了下来,她抿起嘴,眼睛弯成了小月牙:“你喜欢飞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