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总这事你看怎么办吧,我实在没办法,我总不能去大街上抢个男孩回来吧。】
【……】
【哎,要不,我们找找其他人?】
【找个屁,这条线都是好不容易搭上的,你以为那么容易?】
【我@操,这些狗官,钱也他@妈收了,还不办事,非要……变@态玩意。】
【行了,你就把这个当做投资好了。有牺牲才会有回报,这都是生意场里见惯了的事情,咱们就是井底之蛙,看不透,所以之前才栽了大跟斗。小何,我记得你有个表弟好像混得挺不错的?】
【你说何大树啊,那小子不学无术,实在是不成器!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那小子到咱们厂里搞破坏的。】
【不,小何,把你那个表弟叫来。】
这段录音到此就结束了,舒墨把录音笔放下,愣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录音里对话人明显是何方和孙长峰,从中听出了他们企图对某官员进行性贿赂从而谋取利益的计划。
也就是说这是一份关于烟草集团向官员提供性贿赂的录音资料,舒墨深知这份文件的重要性,迫不及待地打算回市局,只要这份证据交上去,那整个案件性质就会有了变化。
看了眼录音笔上的闪烁的绿灯下的信息,很明显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录音,而这个录音笔的所属人应该是何方本人,他拿不准何方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很有可能何方当时就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想给自己留个退路。
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不过他们可是聪明的猎人,无论什么样的财狼野兽都逃不过他们的猎枪。
舒墨勾起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瞥见了站在原地看着他发呆的小男孩,他蹲下身子向孩子告别。
“这份文件你怎么得来的?”
“抢来的。”小男孩得意洋洋地拿出一把闪着光的酷炫枪,“就像这样。”
说完他把枪对准舒墨的屁@股,嘴里发出“呯呯呯呯”模仿枪击的声音:“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舒墨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看着他手里的枪,还有小车忽然想起了什么:“快递先生,能帮我送一份快递吗?”
小男孩眨眨眼睛,不确定地回头看了远处一眼,过了两秒,他转过头朝舒墨笑了笑:“可以,但是我是要收费的。”接着他指了指舒墨手里拿着的咖啡,睁大眼睛朝舒墨使劲发射卖萌光波。
舒墨把没喝的咖啡,朝街角举了举,然后放进小车里:“行吧,这个给你的那位老板。至于你的报酬,你等等。”
说完舒墨转过身走近一旁的便利店,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两大袋东西,小男孩看着鼓囊囊的袋子,眼睛几乎要贴上去了,高兴得就要高歌一曲。
舒墨朝他笑了笑,从袋子里拿出一盒鲜牛奶,递给他:“这是给你的,其他的都是快递。”
小男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牛奶,再看看放车后座的两大袋水果零食,接着抬头看看舒墨。
在这一瞬间,九岁的金发碧眼快递小哥开始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爱了。
……
……
倒计时时间还剩下七个小时。
舒墨又急冲冲地再次回了市局,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
有人嘴里说着失踪、拍卖、囚禁这类词语。
时钟“嘀嘀嘀”响着,秒针追逐着分针,转得分快。
周围脚步声呼吸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所有声音突然聚集在了一起,突然爆发,让舒墨恍惚中踉跄朝后退了一步,倚靠在了墙上。
晃神间。
画面由彩色转成了黑白,一切都成了电影里的慢动作,一帧一帧跳动。
空气忽然变得寒冷,就像是坠入了冰窖。
不停地往下沉啊沉,沉到了最底下,整个身子被一大块急冻的冰块封住。
呼吸不了。
雷局严肃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回响,小萝卜那个案子,你就不要跟了,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把他完好无整的带回你身边的。
完好无整……
带回……
我身边……
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他说的你信吗?
舒墨眼角收缩,沉默没有回答。
——他们不可以相信,总是在欺骗,欺骗,为了达到目的,他们牺牲掉一切。他们胆小怕事,懦弱,腐败,用谎言来包围周围一切事物。
——你知道的,他们是一群骗子,一群彻头彻尾的懦夫。就是骗子,行贿犯,言行不一的人。
——你忘记了,妈妈是怎么死的?
舒墨忽然有些喘不上气,只能用手肘撑在墙上,支撑着自己就要倒下的重量。
脑袋里浑浑噩噩全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线团,搅成了一团,怎么也理不开。
舒墨大力仰起头,心里一阵阵发慌,身子也跟着开始颤@抖起来。他看着天花板,五指死死地抓住墙壁,指节用力到泛白。
小萝卜被囚禁了,被一个穿着米老鼠的玩@偶人绑走了。
这个人是谁?
现在有个网站在七个小时后会拍卖一个男孩,那个男孩是谁?到底是不是小萝卜?
那个网站的负责人他们抓不到,不过他们已经抓到了高级会员了。那个高院长,是网站的资深会员,他得了大奖,他一定知道什么。
不对,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呢?难道小萝卜就找不回来了吗?
小萝卜……会死吗?
舒墨瞳孔猛地一缩,几乎站不稳了。
突兀地,细碎的音乐声传进了耳朵里。就像是往平静的谭水里丢了一块石头,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
画面由黑白转为彩色,时钟“嘀嘀嘀”开始发出声响,周围的警员忙碌着,不是皱着眉头,甚至发出争论。
舒墨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人们匆匆从他身边走过。他走到窗户边,将窗帘打开,瞬间屋里明亮了许多。
手心里的手机还执着地震动着,一阵阵瘙痒顺着手心钻入身子里。
他没有接了电话,只是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是容铮打来的,他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把手机放在窗台上,任凭它微微震动,发出令人烦躁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