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淮赧市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过一刻,舒墨开始迷迷糊糊地发起了高烧。天气也十分不凑巧飘起了细雨,黑云将天空上的月亮和星星遮盖得严严实实,气温特别低,走在路上的行人不禁裹紧了衣服,只想赶紧回家。
这种时候,只需十几分钟,熙熙攘攘的拥闹大街便会变得空空荡荡,大多数人都选择回到家里抱着一杯热茶,躺进暖和的被窝里,刷着新闻和博客。
细雨紧密交织成网,他们的车没能进城,整整两个小时就堵在高速路口,据说入口有一辆小汽车拦腰撞上了油罐车,情形十分危险。好在没有发生大事故,只是汽油流了满地,为了消除隐患,只得暂停车辆进入。
进城后容铮先让周鹏带着资料回局里,舒墨病得已经开始说胡话,嘴里嘟囔着喊哥哥,容铮以为这话是在喊他,心里愈发着急。
他半路拦了辆车,着急着把舒墨往医院送。
舒墨似乎在梦里睡得很不安稳,身上一直冒冷汗,嘴里细细碎碎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容铮静静听了一会儿,发现他在叫妈妈,有时候也在叫着哥哥。
容铮心里很急,看着舒墨病态潮红的脸,伸手去摸着他的额头。
容铮的手比舒墨现在的体温低很多,冰凉的感觉让他舒服得小声哼唧起来,手却死死地抓着容铮的胳膊,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拽着他的身子往下一层层拉下去。
舒墨陷在噩梦里,难以自拔。
容铮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干着急,催促司机快些,然后一手托着舒墨的脸,另一只手用袖子给他擦汗。
司机透过后视镜朝他们投去怪异的一眼,觉得有些奇怪,又不好说什么。
好在下雨天又是深夜,公路上车不多,一路也就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到了医院,容铮直接把舒墨横抱起来下车。
舒墨双手没力气,就虚搭在他的脖子上,脑袋乖乖地靠在他肩上。
外面的凉风把他吹得冷,忍不住朝他靠得更紧了些,小声喊:“冷。”
容铮抱着他的手臂更紧了些。
两个男人抱的姿势实在奇怪,路上很多行人好奇地朝他们看过来,但看他们去的是医院,也就没怎么好奇了。
容铮第一次在医院挂号,慌里慌张问了好些人急得满头大汗,直到舒墨输上液确保没有大碍,他才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手机响了,手机应该响了很久了,在他要接起的时候,铃声已经停了。
容铮正打算打回拨电话,却听见了敲门声。
他回过头,有些意外地看见了熟人,池剑居然也在这里。
何苍的病房正好就在这一层,孩子不让池剑靠近,池剑只好一直守在门口等着,从白日到黑夜,从太阳变成月亮,人来人往走了几波,他正想喝杯水,刚弯腰起身,就瞧见容铮抱着舒墨急冲冲地找医生。
“容队,刚巧看见你了。”池剑走进病房内,担忧地看一眼舒墨问,“他还好吧?”
舒墨已经打过针吃过药了,加上换过衣服,状态好了不少。不过睡得不大安稳,好像正陷在梦魇中,眉头紧皱着,不停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胡话。
这是烧糊涂了。
容铮拿着热毛巾给舒墨擦汗,然后哄孩子一样让舒墨靠在肩上喝水,他朝池剑点了下头算打招呼,然后回答说:“只是受寒了。”
池剑看着他们的互动皱起了眉,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两人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容铮边细细擦着舒墨额头上的汗,边轻声说着些安抚劝慰的话,手一遍遍耐心拍着他的背。
舒墨紧紧皱着的眉头,也随着容铮安慰的话,慢慢松开了些。
池剑心里忍不住想,真像爸爸带亲儿子看病。
白冰后面也跟着过来了,进屋就自己找了个凳子放在床边坐下,她现在满腹心事,根本没注意两人相处有什么不妥,急不可耐地要找容铮报告。
因为如果何苍所说的属实,那他们的侦查肯定会遇见巨大来自各方的阻力。
容铮耐心地听着,等她说完才开口说:“听你这个描述,感觉这是一个有组织有次序的团队。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办了,可以根据他们聚会的酒店开始查起,查登记的聚会人员,资金的提供者。还有,组织的内部人员要互相联系的话,不可能都是靠口头上来通知吧?肯定是有个既安全又隐秘的渠道。”
池剑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