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宏军不知道前情,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孩子毕竟是孩子,再聪明也会本能害怕警察,他朝窗外隐秘的几处监控点看,心不在焉地说:“先过了今天再说吧。怎么样,容队那边有消息没?”
周鹏摇头,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皱起眉:“没有,都这么久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
……
夜晚林子里更黑,从古镇到城里车程大约要花两个小时,他们就算是心里再着急,也得遵守交通规则,这老旧镇子信号也不大好,他们得了消息没能传到外面去。
不过出了镇子信号就恢复了,看着手机满格的信号,容铮总算是长出一口气,还没等缓过神,就被手机里不停发来的短信和未接来电信息音弄得有些愣神。
“你是说你们都产生幻觉了吗?”多米抬头,狐疑看着舒墨和胡鹏,刚刚两人说的话连在一起,真有几分惊悚,他忍不住抱住了两手,“这也太邪门了吧,不止你们俩,你们中很多人都发生了幻觉,这就有些奇怪了。我倒是听说过集体幻觉的事情,恩,你是说情绪感染吗,虽然我不太懂怎么回事,但是在历史上群体性恐慌倒是经常发生。”
舒墨重新戴上久违的眼镜,整个人变得慵懒了起来。他沉吟了会,除开他产生过去幻觉的事情,更令他觉得匪夷所思的应该是楼上莫名出现的脚步声,还有胡鹏那夜的忽然失踪,他确信他的确听见门外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可据刚刚胡鹏讲述的,他出去后寻找了一大圈,都没见着和他说话的人。那周围实在空阔,没有可躲避的地方,短短时间里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胡鹏没再说话了,他看着窗外发起呆来。
舒墨想着和胡鹏再谈一谈,但现在不合适,胡鹏这个人防备心理很重,当着这么多人他会变得警惕。
感到有些烦闷,舒墨拿起桌上的烟盒,想要抽一根,伸手去找打火机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容铮投来的视线,容铮正拿着手机和人通话,视线却是落在他身上,可能因为谈话的内容不太好,容铮轻轻皱着眉头。舒墨下意识放下烟盒,容铮没说过不让他抽烟,但他莫名觉得对方会介意,他咳嗽一声,说:“的确,如果只是单独个人产生幻觉,那还可以理解成服用了致幻药剂,但几个人同时产生同一个幻觉,实在有些匪夷所思,我更倾向于有人装神弄鬼,你们有什么想法?”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姐,忽然开口:“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群体性癔症?”
“群体性癔症?”多米眼睛快速眨了两下,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癔症的集体发病或流行性癔症?我记得群体性癔症多发生于一些常在一起生活的群体里,比如学校、寺院、相对封闭或集中的工厂。这就说得通了!舒哥,想想你们的课程,封闭的环境,剥夺睡眠,剥削你们的饮食,让你们从惯常熟悉的文明社会突然变成陌生的原始社会生活方式,讲师也一直在引导你们的情绪波动。”
李姐点头:“心理结构变得不稳定,精神感觉也发生了异常,这时候最容易受到暗示。”
舒墨若有所思:“我觉得有可能,不是真的有鬼,而是有人故意这么去做。”但问题是为什么?他们参加的是一个非迷信的传销式培训班,为什么对方会做出一些超自然事件惹人关注?对方不知道他的身份,那说明这是每次培训课程,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有灵异体验的属于少部分……
舒墨瞳孔一缩,他心里有了个模糊的答案。
多米快速敲击键盘:“嘿嘿,这个挺有意思的,类似于蝴蝶效应的感觉。”
听着他们的话,胡鹏揉了揉眉心,迟疑地说:“我不这么认为。”
他们的讨论戛然而止,视线集中在了胡鹏的脸上,胡鹏精神依旧不大好,眉宇间带着浓浓的疲倦还有抑制不住的悲伤。
舒墨沉默看着他:“怎么了?”
“看见了,”胡鹏喉咙咕噜发出怪声,他神经质地抠了下手心,用气音小声说,“看见了……我儿子。”
“什么?你儿子?”多米一脸茫然,疑惑望向舒墨。
舒墨皱起眉头:“你儿子不是过世了吗?”
“我的妈,”多米浑身一颤,“这是见鬼吗?”说完,他打了个寒颤,寒毛都竖了起来。
舒墨瞪了他一眼,大致意思是当着人爹说这么合适吗?好在多米的确脑瓜子灵活,瞬间收到舒墨信号,立即闭上嘴,表示自己不再哔哔。胡鹏也显然没有和一个小孩计较的心情。
他咽了口唾沫:“是啊,他早就死了,但他就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眼前,我甚至能摸到他,这件事情,我也觉得奇怪,但是,他又出现了,活生生的,不是死人,不是幻觉,我甚至能摸到他。”说着,他认真看向舒墨,朝舒墨伸出右手,展示给对方看:“你觉得这可能吗?实实在在有温度的个体出现在我身前,我就用的这只手,我甚至到现在都能感觉到衣服褶皱的触感。”
舒墨沉默了,只看着他。
“这一定是幻觉,非常真实的幻觉。”多米忍不住抹了把手臂刚冒出的一层鸡皮疙瘩,斩钉截铁地说。
“真实幻觉?”胡鹏咬紧下唇,低下头,沉默良久,神色晦暗不明的低喃:“可能吧。”
李姐却皱起眉,狐疑看向胡鹏:“你说‘能摸到他’是什么意思?”
胡鹏深吸口气,把头埋在手掌里:“就是字面意思。”
李姐凑上前:“能说详细点吗?”
这时候,容铮放下电话靠了过来,胡鹏闭上了嘴,他下意识回避,换到前座去了。
容铮看他离开,这才沉声说:“周鹏他们推测王至宝一家人是下一个受害者。”
“王至宝?”舒墨眯起眼睛,觉得有些耳熟。
“学教局局长。”容铮简短提示了下,舒墨瞬间记起,之后是一片茫然,怎么又跟王至宝联系上了。
“我们查到王至宝和吕一鸣两人一直都有联系。”容铮把手机递给舒墨,手机上是周鹏刚传来的偷-拍照片,照片上两人说说笑笑,靠得很近,有一起吃饭的照片,还有一起打高尔夫的照片。
舒墨叹口气:“确定吕一鸣就是嫌疑人了吗?”
“没有真凭实据。”容铮说,“但是周鹏发现,王至宝家里的人员构造和前几起受害人的构造非常相似,再联系两人关系,他推断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下个受害人就是王至宝一家人。”
容铮将案件联系及周鹏他们发现的线索推测和他们详细讲了一遍,以为舒墨会松一口气,没想到舒墨没吱声,反而是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