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这是什么声音,有点像是信号音,又像是电子钟告鸣的声音。
他还没回过神,忽然“嘭”的一声,那催命一样尖利的刺啦声,又再一次响了起来。
跟着又是“嘭”“嘭”“嘭”“嘭”四声有节奏的闷响,巨大的尖利刺啦声猛地钻进所有人的耳道里,掏挖着他们的脑子,把脑浆搅合成了一团,疼得他们倒抽冷气。
巨响锤着脑袋,一声又一声,前后总共五声,把脑袋捶得血肉模糊,大地开始发生猛烈的颤抖。
然后此起彼伏的尖叫响了起来,大楼里被哭声覆盖。
浓郁的血腥味,从地下飘了上来,跟着有人疯狂的夺门而出。
刘新力站在最前面,他嘶哑着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呆滞地看着前面,喉咙里像是有只百足虫在爬动,他感觉一阵瘙痒,忍不住想把整只手塞进喉管里,好好抠抠那股子瘙痒。
“听见了吗?”
突兀地,刘新力神经质地抓紧身旁保安的衣服,他询问的声音,怪异得很,像是憋着气一样,听着让人喘不过气的难受。
保安听不清楚他说什么,太嘈杂了,大厅乱成了一锅粥,他的耳朵现在唯一能听见的,就是单一的汽笛声,是刚刚的巨响引起的暂时性耳鸣,有个小火车不停在他脑袋里拉笛,他只能看见刘新力嘴巴张张合合,却什么也听不见。
刘新力的语气有些着急,声音陡然大了些:“你、你听见那个声音了吗?”
这下保安听清楚了,他疑惑地眯着眼睛,竖起耳朵去听。
保安还很年轻,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他当过兵,做的是枪炮兵,平时打过枪扛过炮,本来他可以再做几年jūn_rén 的,可惜命太好,在西南边境旅游的时候,遇见了枪战,是一帮子玩命徒和华国这边的缉毒警察玩生死搏命。
当时小保安还是个热血jūn_rén ,见着有军警扛枪追着歹徒,便马上就责任感上身,赤膊就上,完全忘记,双臂大腿抵不过人家一杆枪,人家第一枪就瞄准了他,打算崩了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他命太好,人家那枪只打进了大腿,离着动脉血管,还差几毫米的距离,他保下一条命,落了个残疾证。
这腿平时还挺利索的,一到下雨天就钻着骨头疼,这兵做不了,提前进了社会这个大染缸,孩子只会走正步,打几套军体拳,做几个擒拿,其他的正经事情一概不会。
还是连长帮他找了保安的工作,他很感激。
今天就是个下雨天,他的腿一直抽抽的疼,他还不能出声,只能憋着。
腿残了,但是耳朵没坏,甚至因为心静下来,没事喜欢观察人的缘故,听觉更加敏锐了。
虽然刘新力看起来跟个神经病似的,但是刚刚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亲历现场的他们多多少少都精神被刺激到了。
小保安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
下一秒,小保安的脸色猛然一变,转身边跑边大声冲其他人喊:“快跑!快跑!”
其他人都没听清楚他说啥,只是下意识地跟着跑,不一会儿,人群开始骚动,一大群人往大门奔跑。
好几个人摔倒这里,还不等爬起来,“咔擦”一声,被人踩断了腿,踩断了手,踩断了脖子。
现场一片混乱,像是回到了原始社会。
次序都去他妈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所有人脑袋里都是这句话,疯狂往外跑。
这间写字楼修得极不合理,诺大的甲级写字楼,只有左右两个小小的玻璃门,一群人挤在了门口,门框上,全是手掌拼命地拍在玻璃上,在挥舞。
无数的“啪啪”声犹如追命符一样,加剧了人们内心深处的恐慌和无助,尖叫声痛苦的哭嚎声,简直就像是一脚踏入了地狱。
刘新力已经跑出去了,保安把他甩出去的,保安留在了大厅里,想要维持次序。
人总共也就三四十个,如果排列成两列,很快就能跑出去。
国内教育里,哪有啥危急时刻应变指南?全都是数理化,背着文言文,说着abc,反正活命的东西一概不交,现在所有人被吓坏了,下意识的逃命本能支配了身体,完全不知道怎么做,大脑空白往外跑。
忽然一道火光,伴随着轰隆巨响,整个城市都随之动荡了下。
现在,这里变成了修罗地狱。
刘新力站在门口,刚刚那小保安还冲他挥挥手,让他安心,下一秒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酱。
幕墙全部被震碎,巨大的爆炸冲力让所有人都化成了一团团肉酱,漫天盖地地撒得到处都是。刚刚挤出来半个身子的人,直接“啪”的一声,被冲到了半空中,跟着又是“啪”的一声,掉落在刘新力的脚边。
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的时间。
刘新力耳边忽然又响起了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猛一声惨叫,刘新力拨开人群,迅速往外跑。
可无论去哪儿,滴答声都如影随形,牢牢地跟着他,他绝望地站在十字路口中间。
“嘭”的一声,他被车撞上了半空,刘新力丝毫没感觉到疼痛,他咧开嘴,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终于……
终于……
没有声音了……
滴答,滴答,滴答……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