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蒙蒙亮,已近隆冬季节,空气中带着寒气。
gong安局门口外围着的人渐渐散去了不少,受害者家属被安排到了附近的招待所里。门卫倪大爷这一夜算是整整忙了一宿,略感疲惫的他打开收音机,听着首九十年代的港湾小曲叹息了几句:“哎,真是老咯,老咯。”站直身子在市局大门口弯腰拉背。
安静的大街上就剩下他和几个西装革履的新闻记者,他从大院里拿出几个竹板凳,拿去给那帮记者休息。记者都和倪大爷是老熟人了,趁机想打听点消息,倪大爷笑着就打哈哈把话题转了。
倪大爷可算是老油条了,这风里来雨里去守着大门近二十年,硬是没一个人能撬开这个老革命的嘴。看这些青嫩的年轻人,他叹了口气,转头又回屋里拿出些纸杯和开水,一杯杯给倒上热开水送了出去。杯子里冒着热腾腾的雾气,这大冷的天,大清早这会儿能硬把一个年轻大小伙冻的四肢麻木。
清洁工穿着橙黄相间的制服,拿着扫把“刮兹刮兹”地扫着大街。街上刮起一阵一阵的小旋风,扫成一堆的垃圾被刮的到处都是。“哐当”一声,易拉罐被风吹到市局大门边上的台阶上。
倪大爷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点眼泪,眯着眼睛循着声音方向望去。他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来,不远处镶着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字的围墙下蹲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男人蓬头垢面,脸上满是油污只露出一双hun圆的小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市局门口。
倪大爷心中疑惑,常年为gong安局守大门,这差事也不是白做的,警惕性自然比一般人高一些。那乞丐模样的男人缓缓地站起身侧过脸准备离开。定睛一看,侧过的脸恰好映入倪大爷的眼帘。那丛毛看过通缉令的都映像深刻,大爷立刻叫上周围的记者,给那人直接来了个突围。
动静越来越大,市局里值班的警员跑出了一队。出来的警员人不高,身材矮小,却不惧怕。一个跨步上前,直接上手就是一个擒拿,抓住拿刀的手臂,一个花转,刀“哐当”一声脆响掉在地上。紧跟着左腿对着于文海的右腿就是一勾,于文海健壮的身子“噗呲”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于文海被抓住的消息几秒钟传遍了全局,容铮和周鹏一合计,干脆决定立刻召开个新闻发布会。门口一直蹲守着的记者将抓凶犯的全程动态都记录了下来,紧接着又得到了纪录片杀人狂告破的消息,明日头条有望,都笑开了花。
淮赧市的清晨就是迎着纪录片杀人狂告破的信息到来的,所有的报纸新闻第一时间换了版面,来去匆匆的人群挤着地铁一脸麻木的刷着手机里的新闻。那条激动人心的消息,没引起多少人注意,对他们来说那只是一个惊险的故事罢了,地铁里人挤人晃晃荡荡的和沙丁鱼罐头一样。
年轻的少女打扮时尚,正在地铁里站着补妆。一只手拿着口红,一只手拿着镜子,虽然地铁里晃晃悠悠,她的身子却稳如泰山,完全融入了这片不时浪涛汹涌的海洋里。
她正好站在地铁的电子屏下,电子屏正在播放最新新闻,凶恶的杀人狂照片一直在电子屏里轮番播放着。她厌恶地嘟囔了几句,大清早的,就看见这么晦气的人。
心情十分不佳的少女正涂着口红,肩上忽然一沉,她的口红差点涂出了界,她漂亮的眉头纠在一起,她猛地朝那人挤了下,不客气的狠狠咳嗽了一声。
这一系列的警告动作,却没成料居然没成功,对方变本加厉地干脆整个靠了上来,一只手还碰着了她的臀部,口红直接一歪将她的嘴画德像被硬生生撕开了一样。
她彻底怒了,哪儿来的臭流氓!这光天化日的,以为她好欺负!
她倏地转过头打算对着那人就一个巴掌,这巴掌落在了半空中,倚靠在旁的人是个女人。女人整个身子缓缓下移,脸上冒着冷汗,头发丝紧紧的贴在脸上。面色苍白地抖动着嘴唇,对着虚空张了张发出“嘶嘶”的声音,这个人打扮艳丽穿着暴露,长相比刚刚那个少女还漂亮上几分。只见她一只手仅仅地捂住下腹部,殷红的血液从她的手指缝里往外喷涌而出。
那红色,比少女手上的口红还要红上半分。女人冲少女张开嘴意图说些什么,嘴里却喷涌而出许多血迹,溅在了少女的脸上,少女惊声尖叫。
顿时,周围惊叫四起,人群开始sao动,不少人被胡乱中踩住了脚开始痛苦shen吟咒骂。一时间痛哭声、咒骂声、惊叫声盖过整节车厢里电子视屏中微笑的女主播的声音。
地铁门正巧这时开了,所有人连忙朝外惊叫狂奔,不多时,拥挤的地铁里只剩下那个捂着腹部的女人,她躺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蹒跚地朝着地铁边挪动身体,用力地滑动手指在地铁座椅下的铁壁上艰难的画着什么。
在她气息奄奄的时候,地铁里走上一个人,那人不怕满地的血,缓缓朝前走,冲女人咧开嘴,诡异地笑了笑,用一只带着厚厚皮手套的手将女人勾画的痕迹一点一点擦掉,女人绝望而惊恐的眼睛里泛出泪花,终于不甘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
于文海佝偻着身子蹲在拘留室里,不发一语,紧紧地抿着嘴,直愣愣地盯着外面来回走动的人群。不一会儿有人进来提着他朝外走,他走路有些蹒跚,刚刚被摔着了,走起路来一重一轻。鞋底的脏泥在干净的地板上留下一深一浅的痕迹。
他坐在审讯室里,房间很大,被密密麻麻、两米多高的铁管分割成两间。他晃了晃手铐艰难地爬上座位,审讯室很暗,只有一个小窗口朝里透着些微光线。
“唰”的一声大灯对着他的眼睛打开,一束刺眼的光线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泛出了些许眼泪花。
“于文海,男,汉族,30岁,高中文化。老实交代吧,争取宽大处理。”池剑猛地拍了拍桌子。
于文海吓得一哆嗦,将整个人蜷成了一团。
白冰瞪了池剑一眼:“别吓着犯人。于文海,录像带我们都拿到了,而且有目击证人认出了你,你现在只有老实交代一条路,知道吗?”
于文海缩了缩脖子,诚惶诚恐地看了眼白冰,使劲摇头。
“看来这是需要我来提醒了,于文海,李悠然把你们的事情都交代了。这时候还要狡辩下去,会对你很不利。不如你配合我们,争取宽大处理。”白冰拿出于彬的画像,“你父亲在哪里?”
于文海神经质地点着下巴,抠唆着手指头,一会儿又张口一会儿又闭上。
白冰和池剑眼神交流了下,池剑说:“金富县是不是你住的地方?”
于文海一愣,用力点头。
“我们已经去找过了,于彬不在那里。”池剑瞪着他。
于文海闻言顿住,一双小眼睛吧嗒吧嗒地开始掉眼泪。
白冰起身插话,柔声问:“要喝点热水吗?”
于文海的眼泪更多了,他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喉头抖了抖,没发出声响。
白冰池剑两人一个黑脸一个白脸。轮番或是温柔或是严厉审问,于文海却油盐不进,只是一直抹着眼泪,低着脑袋不坑死。
两人无奈对视一眼,又是个采取沉默应对的。池剑不由大怒,猛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于文海,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从桌上拿起一叠资料,站起身递给审讯室另一边的警员,那个警员接过来放在于文海的桌上。
于文海低着的头动了动,目光锁定在了照片上,照片全是尸体,他吓得猛一哆嗦,整个人顿时陷入了癫狂,张大嘴嘶哑的哭嚎,紧接着猛地把照片往外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