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省电,铺子里只留了很小的一盏灯,借着微弱的光线正在收拾水渍斑斑的灶台。
李玄还有些恍惚,碗递过去,对方说了两次谢谢,终于听见。
“没事,应该的。”他摇摇头,走出铺子,看着陌生的巷道,失神地站了一会儿,掏出打火机,坐在路边的青石板上点了一支烟。
不到十点,都市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镇上却已是一片沉寂,只有隐约的麻将声,从不晓得哪户人家传来。远处星子闪烁,明天大约会是个好天气。抽一根烟的功夫,露水已经润湿了衬衫下摆,他不想盛敏闻见了烟味,于是多坐了片刻才回去。
盛敏已经睡了。李玄靠在门边,侧耳去听他浅浅的几不可闻的呼吸,好一会儿,才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没有开灯,热水器不晓得什么缘故,总也打不燃,就着冷水简单冲了冲。拿毛巾擦着被沾湿的发尾出来,看见盛敏的外套从椅背上滑下去了,走过去弯腰捡起,一张登机牌从里面掉落出来。
日期是今天,始发地来自某座沿海城市,以珍珠闻名,李玄捡起看了两眼,重新放了回去。
缓缓推开卧室门,盛敏还是睡着,姿势也没有变一下,那样瘦高的个子,蜷成小小一团。然而李玄刚刚走到床边,蹲下身去看他的脸,盛敏又醒了,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他,迷迷糊糊地说:“上来睡。”下意识就往床铺里挪了挪,给他分出位置来,声音带着点沙哑:“你别睡地上,怎么老在地上睡?凉得很。”
李玄想解释自己没有,只是想靠近看看他而已,但最后什么也没说,依言上了床,用盛敏分过来的一半毯子盖住,再侧过身,把盛敏捞进了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臂弯上。
这姿势其实算不上舒服,靠在一起,却总是很暖和的。盛敏由始至终都十分顺从,李玄低头吻他的脖子,只小小地嘟嚷了一句痒,也不躲。
“睡吧。”李玄拍拍他的背。
盛敏不说话了,过了会儿,忽然又小声问他:“碗拿下去了?”
“拿下去了。”
“我本来想等你,结果就睡着了……”
“没事,不差这一次。”
他嗯了声,将醒未醒,语气懵懂,头蹭了蹭李玄的肩膀:“他们家热水器好像坏了......你会不会修?”
李玄一时都拿不准他到底是醒了还是睡着,他的确也没有修过这种东西,想了想说:“我试试。”
“你帮他们修好吧。”盛敏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断断续续的。
李玄很耐心地答他:“好。”又问,“我要是修不好,买个新的行不行?”
盛敏没有回答,渐渐地,呼吸重新平稳下来。李玄感受怀里规律的心跳,迟到的睡意缓缓袭来,终于也睡着了。
他原本是不择席的,但心里挂着事,总也睡不太好。一晚上说不清醒了几次,又好像全都是梦境,真的醒来却很艰难。
再睁眼时以为天亮了,定睛一看却只是月光。怀中不知何时已经空了,半边床铺余温尚存,李玄心登时一并空下去,立刻坐起身来:“盛敏!”
没人回答,他急忙下床,小腿撞到了床脚的柱子,也不觉得痛,推开卧室门,看见飘窗上单薄的影子,心复又重重地落回胸膛。
“在看什么?”他走过去,坐在窗户旁边,为盛敏挡住风,又把外套替他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