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被量了三几次体温之后,俩病号终于获得了从被子里出来的批准,一身轻的俩货忍不住来了个开天辟地的大拥抱!
就像是掐着点儿来的,三人队刚吃完早饭王营长就带着赵参谋和另一个人过来了,仔细一看,就是那天“查水表”的小队长。
“呵呵,我们能进去吗?”王营长笑呵呵的道,仿佛是老朋友见面。
明枝犹豫了下,见莫易也没反对,让开门口。
屋里很暖和,跟外面仿佛不是一个季节。中央一个大火堆正噼里啪啦烧的欢快,上面还架着个小铁锅,里面咕噜噜的滚着开水。而最让来人注意的无疑就是室内仍旧十分浓重的醋味了,王营长和赵参谋递个眼神,点头。
莫易四下看看,也没能坐的地儿啊,顺手把墙边的衣橱放倒,热情道:“坐吧。”
王营长几人的面皮抽动下,还是从善如流的坐下了。
原本宿舍里面有几套部队统一的不锈钢小水杯什么的,三人队一直都用自己的,没动这些。明枝又瞅瞅来人似乎有些单薄的衣服,唔,就算是你们枪毙那些人的谢礼了。她过去拿过三个水杯,往里面盛了点热水,递过去。
王营长几人道了谢,十分开心的接过来暖和着手,过了好一会儿四肢才算是恢复了知觉。
王营长喝了口水,面色凝重的道:“我是粗人,就有话直说了。”
三人队坐在床上,直勾勾的看着他,好像在说,就等着你的这句话呢。
“咳,”王营长有些不自在的挪挪屁股,伸手扶一把差点被自己挤下去的赵参谋,“我们是想问一下,三位能不能匀出点止泻药什么的来。”
三人的眼睛眯起来,上三路下三路的打量了来人几眼,没答应,也没反驳。
见对方没一口回绝,王营长又道:“我们知道这个时候大家都很困难,只是,陈教授病了,基地上上下下一千多号人可都指望着他呢,这才拉下脸来求各位了。”
“陈教授?”明枝歪歪头,“做什么的陈教授?”如果是什么历史学政治学教授,那么对不起,你们还是拜拜吧。
“哦,看我的记性,”王营长又想起来这仨人的目标,语气中似乎带上了些诱惑,“这可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农学家,对动植物都很有一手!前阵子基地救回来的猪啊牛啊的,都是他帮着调理过来的。对了,还有那些快熟的菜,也是他领着几个有经验的农户料理的。”
果然,听了他的这话,三人队对视一眼,多了几分兴趣。
“那个陈教授,很严重吗?”这种讨价还价的事儿,一般都是明枝出面了。
王营长叹口气,半真半假:“很严重,已经昏迷了。唉,如果他出了事,这个基地差不多也就到头了,他手下的那几个人没一个能撑住场子的,这么多年的经验可不是说传就传的。”
眯着眼打量了王营长几眼,明枝缓缓道:“我不管你说的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药么,我们的确有”她抢在王营长前面提要求,“不过我有条件。”
“讲!”
“你们肯定知道我们的目标了,”明枝想了想道,“到时候,杀猪杀牛的时候,我们,打五折。”
赵参谋先惊道:“小姑娘,你这个口开的还真是有点狠啊。”
明枝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那么大家就等死好了,反正我们不吃肉也死不了。”后面的莫易和温岭也是一脸的不在乎,该跷二郎腿的跷二郎腿,该看天花板的看天花板。
赵参谋一下子噎住。
王营长拧着眉头:“六折。”真是,什么世道啊,当兵的要沦落到跟老百姓讨价还价了。可是没办法,他们的战士,他们的作战人员也必须要补充蛋白质了。
“五折,”明枝一口回绝,又补充道,“我还可以给你们一瓶84,500毫升,浓缩的。”
“成交!”王营长一口应下来,消毒水,这可真是掐住了他们的命脉了。
明枝满意的点头,站起身来,朝着身后两个乖乖当听众的货挑挑眉:“我去拿药。”
不一会儿她便拿着一小瓶止泻药和一小桶84 出来了,递过去。
一直当摆设的队长赶紧接过去,马不停蹄的跑下去送药去了。
松了口气的王营长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多谢。”
明枝不冷不热的点头:“没什么,交易而已。”
赵参谋又敬个礼:“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我们很抱歉。”
“啊,”明枝低头看看三个喝空了的杯子,“你们枪毙了那些人,够了。”
又过了几天,也不知是不是长时间的低温杀死了大部分的病毒,生病的人渐渐的少了,基地又趁热打铁,将剩下的人集中起来,每天两边的喷洒稀释过的消毒液,总算是抑制住了。
而这时,原本的近两千人也已经骤降到了一千人出头,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人数接近七百人!可是残酷一点来说,这又不能说是一件“好事”,人少了,相比之下物资就更为充足,矛盾也更少,似乎,剩下的人能更好的活下去?也许吧
这天大风之后,地上的雪被刮了不少,很多地方已经很薄了,基地便抓紧时间出去了一趟,让三人队小小的震惊了一把的是打头的一辆小型起重机。对此,后期死里逃生的刘丽热心的解释了番:“据说隔壁镇上有家挺大的超市,上次去看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被炸塌了,整个仓库都被埋在了下面。”
下午车队回来的时候果真带回了物资无数,这不是重点,最受关注的是,一个婴儿!一个活生生的婴儿!
跟去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也没个会抱孩子的,看着哇哇大哭的小崽儿一个个的干瞪眼,最后还是出来统计物资的刘丽看见了一把抱过去哄了好一会儿才不哭了。
被接手的小战士如逢大赦,松口气马上就撒丫子跑了。外面的小起重机还没到基地门口的就没油了,几十个人正架的架推的推,死命的用人力往里弄呢。
“怎么回事儿啊?”刘丽不断的晃着手里的孩子,有些心疼的问,看看这小脸儿都哭的发紫了。
“这个,这个,唉,你问赵参谋吧!”被问的小战士搔搔脑袋,躲到一边去了。
天上又开始飘雪花了,地下露出来的黑色土地渐渐地看不见了,西北风呼呼地嘶吼着,似乎在向苦苦挣扎的人类昭示自己的威力。
进了买卖场,赵参谋拍了拍肩上的雪,叹了口气,又很是感慨的道:“这孩子是我们挖开下面的仓库发现的,唉。”
“你别光唉啊,”刘丽又拍两把孩子,“这一个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他自己也活不了啊,这都塌了二十多天了吧。”
赵参谋点点头:“孩子他妈,死了,死了也不知道几天了。”他又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安静下来的孩子,忍不住伸手摸了下,“被压住了腿,动不了,把周围的几包饼干吃完之后就干挨着了,看样子光靠着上面漏下来的雨雪水就熬了好几天,最后,终于熬不住了。我们去的时候,这孩子正含着他妈咬破的手指头吸”说到这里赵参谋就再也说不下去了,铁打的汉子红了眼眶。
刘丽张大了嘴,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吧嗒吧嗒的落下来。这是一个母亲在用自己的血肉给孩子留条活路啊!
半晌,赵参谋又道:“这我们正愁呢,也没个有经验的妇女”
“我来吧。”刘丽吸吸鼻子道,“我以前帮我姐照看过孩子,经验还是有的。对了,有奶粉吗?”
“有。”赵参谋赶紧点头,“这次我们把能搬的东西都搬回来了,不光有奶粉,还有尿不湿。”又补充道,“那就拜托你了,孩子才是希望啊,唉。对了,基地会给你拨过来这个孩子的抚养费的,这点你不要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