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杯的动静惊到了卫鸿信,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他脸上瞬间多了一道灿烂的笑容:耿嘉友!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这里,所以过来了。我在桌子底下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手背,压低声音道:我已经快一整天没见过你了。
卫鸿信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突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收起了笑容。
他很反常,我想不注意到都难: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卫鸿信道,你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我不经意皱起了眉:为什么?
其实我也有点乱卫鸿信看了看周围三两看过来的人,小声道:这人太多了,不太方便聊这个,我回去跟你说吧。
他担忧地看了看我还贴着创口贴的额角:你不用特意来找我,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你还没好彻底,得多休息。
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卫鸿信抿着嘴,拉了拉我的手。
好。我紧紧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松开,我先回去,剩下的,等你回来告诉我。
卫鸿信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我将那杯只浅浅抿了一口的酒放在卫鸿信身边的桌子上,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可刚出了门,就碰到了董事长。
打扮整齐的董事长显得比平日更加威严,他只抬眼看了我一眼,我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他开口问道:这么快就走了,不多待一会?
我微微鞠了一躬:董事长好,我病还没好彻底,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是病没好舒服,还是待不下去了?
我的眉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
我听陈秘书说了,鸿信没跟你说这个聚会的事。董事长晃了晃杯子里的红酒,漫不经心道,我特意没让雷伊朋跟你说,就是看鸿信会不会让你来。结果看来,你们感情也不过如此,鸿信也没有那么想见你。
刚刚你进门我就看到你了,你走也是因为鸿信吧。
我看了眼董事长,没有隐瞒:是,是鸿信让我走的。
董事长半隐半藏的笑终于露了出来:挺好的,年轻人有觉悟,挺好的。
我不太理解他在说什么。
董事长看出了我的茫然,他冲会场里扬了扬下巴,我转头看去,董事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和鸿信说,你口口声声说你和耿嘉友是真爱,但真爱不是靠说出来的,你现在觉得你爱耿嘉友,那以后你遇到其他更和你意的人,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比如说现在他对面这个,是最近很火的青年导演,有才又懂世故,这次被昌盛集团邀请过来参加聚会,前途无量。世界上优秀的男人这么多,你们何必要相互吊死?
而我也看到了卫鸿信对面的那个男人。
是吴春羡。
他手里拿着一块切的十分工整的巧克力蛋糕,正殷勤地递给卫鸿信,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帅气。
但在我眼里,那个笑容比巧克力蛋糕还要油腻上一百倍。
董事长还在我身后说话:上周我查过你,耿嘉友,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作为上司,我必须重复一遍,我非常喜欢你。但作为卫鸿信的父亲,我非常不乐意他招惹你。你的确很有责任感,但像你这样在感情中太过偏执的人,不会是一个好的爱人。鸿信这个人从小散漫又随性,你们两性格南辕北辙,也许现在在一起觉得新鲜,但长久以往,你们就知道不合适了。
鸿信这两天回家,也是想通了这件事,不然你以为,他真是因为家里亲戚太多走不开才不去找你的?
董事长在我身后冷笑了一声,可我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都被会场里的卫鸿信和吴春羡吸引走了。
吴春羡笑着在和卫鸿信说些什么,但他这个人,向来惯会以退为进,他虽然笑容有几分殷勤,却并不急切,还带着几分风度翩翩。
曾经有姑娘形容过和吴春羡在一起时的感觉:
你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你会觉得吧,他很喜欢你,可又好像没那么喜欢你,就那种不上不下吊着你的感觉特别勾人,然后等你一旦跟他多接触两天,就会感觉他好像爱你爱的深沉,一不小心就掉进他的陷阱里了。毕竟谁能抵抗得住一个又完美又爱你的情人的啊。
可一旦得手,他的真面目就会露出来。
曾经以为他对你爱的至死不渝,最后才发现,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情根深种。
吴春羡和卫鸿信说话这个场景,像极了很多年前的大学校园里,他开着车来找被他伤透的张谦的时候。他们在那说这话,我顶着男朋友的身份,却只能远远地看着。
看着张谦被吴春羡哄的满脸通红,看着张谦被吴春羡拉起了手,看着张谦被吴春羡带上了车,看着吴春羡和张谦在车里激吻,然后我追上去,吴春羡回头给我的挑衅眼神。
那时候我恨自己怯懦,却从没有恨过吴春羡,只觉得是自己无能,是自己不够优秀,所以张谦才不喜欢我。
可现在吴春羡站在卫鸿信面前,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举着蛋糕笑的像任何一只发q的雄性动物,我却已经怒火中烧。
耿嘉友。身后的董事长发现我并没有在听他说话,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悦,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我直直地看向前方,而后道,听的一清二楚。
那你就该知道
我不知道。我打断他的话,而后拉起了西装外套的袖子,我只知道你不懂我,不懂卫鸿信,甚至不懂吴春羡。
我一边解开衬衫的袖扣将衣袖挽起,一边大踏步从门口走进会场。
场景很像,但主角不同了。
卫鸿信,不是张谦。
我不知道卫鸿信现在在担忧什么。我只知道,卫鸿信刚见到我那一瞬间的惊喜与高兴不是假;
我只知道卫鸿信放下了手里的空杯子,现在手里拿着的,是我刚刚抿过一口的酒杯;
我只知道卫鸿信那天坐在我的腿上,给了我一个吻后,捧着我的脸告诉我:
耿嘉友,我永远不会放弃你,你也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在我走到吴春羡面前的时候,我的衬衫袖子正正好好都挽了上去。我一把抓过吴春羡的手腕,夺过他手里的蛋糕,一言不发地摁在了吴春羡的脸上。
我艹!
吴春羡的骂声被蛋糕堵住,我摁着盘子在他脸上用力拧了一下,而后松手。
盘子一顿一顿地顺着黏腻的奶油从脸上滑落下来,巧克力蛋糕糊了吴春羡满脸,他张着嘴,一脸黑与白混在一起,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你听着,吴春羡。如果你很闲想玩孔雀开屏,你找谁我都管不着,但是,除了卫鸿信。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吴春羡,一字一句,清晰地告诉他:
卫鸿信是我男朋友,也是我以后打算结婚的人,请你,滚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