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九娘敏感多情,担心她出了汗再染上风寒,急忙掏出帕子为她拭汗。
十七不对劲。
这念头在几人脑海同时浮现,元九娘不知怎的想到十四醒来的那天,她脑海蓦然踊跃的画面。
有?人在吻她。
吻得小心翼翼又满怀热情。
长长的吻结束后她看清那人俊俏的眉目,月牙似的眼睛,身板瘦弱,看起来就很乖。
十七同她的情况相似,难道说……这就是十七看到的那人?
她不动声色打量一身穷酸不失傲骨的沈端,竟也觉得熟悉。
元十六不知她们所思所想,元家兄弟姐妹十七人,数她脑子笨,她话张口就来:“穿这几层单衣,怪冷的。我看你面善,气质不俗,定是饱学之士,今日天寒,元家在城门口施粥送衣,你何不早去领一件?”
元十五罕见地赞同妹妹的话,不禁点头。天气这么?冷,难怪这人看起来一脸病色了。
沈端看起来清清冷冷,这会腼腆地偷瞧了元十七一眼,元十七被她瞧得莫名其妙,而后做了?一个让元十六大吃一惊的举动。
她将自己身上的裘衣解了?下来。
“送你!”
豪气如云。
砸得沈端脑子晕乎乎的。
元十七羞窘地扯了身边的元十六,她本想扯阿姐,可阿姐一副还有?话说的态度,她不好违逆。
元十五也跟着走开。
元九娘断定这人是十七命定的姻缘,因着她也在那一闪而逝却格外漫长的亲昵里找到了自己的情缘,是以停在那,想看看面对十四,这人如何表现。
琴姬没想到重来一世端姐姐会是这等落魄模样,问:“这一世你姓甚名谁?”
她问得甚是奇怪,这一世……
青衫单薄的女子微微羞赧:“与旧时白鹤女院沈院长同名同姓。”
“哦……端姐姐。”
少女浅笑,沈端被她美色晃了?心神,到底是恪守圣贤之道的君子,倒退一步,再抬头,双目清明:“不敢当。”
琴姬看她抱着裘衣犹如臣子抱着尚方宝剑,心里暗笑:“穿上罢,十七的心意。端姐姐若要寻十七道谢,去元家便好。告辞。”
她头也不回走开,元九娘满脑袋绕着“这一世”、“那一世”,她早就猜测之所以会看到那般画面,源头是出自十四,这会跟上去,问道:“十四,你我前?世可相识?”
她是不可多得的聪明人,生有?慧心,琴姬抱著书袋慢悠悠走着:“前?世为友,今生做了?姐妹,亲上加亲。九姐想不起来亦无?妨,随缘,随心。”
她的一番话入了元九的耳,掀起滔天巨浪。
元九不敢再问,有?句话说得好:天机不可泄露。
若说多了?对十四无?好处,她宁愿懵懂。
寒风乍起。
沈端爱惜地抚摸满了?淡香的裘衣,迟疑着将衣物裹在身上。
暖融融的。
是这个冬天令人舒心愉悦的温度。
这是美好的一天。
有?人关心她,喊她端姐姐,有?人赠她衣物,一眼填满她的心。
回想方才境遇,她深觉有?趣,连被拒绝入院做夫子一事也看开了?。这次被拒绝,是她准备不充分,来年开春她再来试试。
入了学堂,一整天元十七都在魂不守舍,手里捏着一杆笔,写写画画,得亏她天资聪颖,学文学武都是个中好手,是诸位夫子眼里实打实的好苗子。
她手起笔落画春.宫图玩,琴姬坐在她身侧,不费力地瞥了眼,心思一半用来听课,小半用来走神,剩下那么一分落在嫡妹身上。
白嫩的指节打在元十七腕上,她小惊一下,待看清自己画了什么?,又恐被夫子瞧见,抬手去捂,然后才鼓起勇气抬头。
直直对上她家阿姐清寒寒的眼。
怂得不能再怂。
乖乖收起未画完的春宫,元十七红着脸装糊涂。
琴姬漫不经心地收回那根指节,神思又开始游离。夫子所讲,远没有恩人在梦里授课的水准高,书院学子的课本她粗粗翻了下,没难度,早一年她在恩人那就已经学完出师了?。
入不入书院说起来没多大区别,无?非是打发时间,陪陪自家姐妹。
她想念恩人,在学堂怔神许久,被夫子逮住,被不客气地考教一番,没难住她,反而站在高台的夫子差点下不来台。
前?世端姐姐去后她接管女院成为院长,以前世的目光来看,白鹤女院的师资差了点。
“元十四!”夫子气急败坏地喊了?声。
琴姬抬眸,漂亮的杏眸映出点点茫然和不耐,穿着儒服的夫子平生最恨生得美貌之人,其次便恨学问才华比她高的人,偏偏这两样,少女占了?全。
元十七皱眉,不理解夫子为何要训斥阿姐。
元十六气鼓鼓的,藏不住话:“无?缘无?故,夫子为何要对我十四姐大呼小叫?”
“反了?你们了,到底懂不懂尊师重道?!元十四,元十六,出去!”
“哪怕你是夫子,也不能不讲道理,我——”元十六回头:“十四姐,你拦我做甚?”
琴姬眸光温和地看她:“误人子弟的东西,和?她辩解做甚?”
方才一刻钟之内此人至少讲错了?两处,一无?服人学识,二无?容人之量,她懒得理睬,斜挎著书袋牵着元十六的手目不斜视走出学堂。
这夫子该换人了?。
她想:端姐姐就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