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弋抬手去挡,将好几块冲着他们面门而来的断木挡了下来。
随着棺材的碎裂,藏在棺材里的人跌坐在地上,梁弋定睛去看,那个坐在地上,双手抱头面色惨白的人不是蒋齐还能是谁呢。
蒋齐哆嗦得厉害,那颗独眼直转,像是想要去看姜南离,又像是怕极了不敢去看。
姜南离伸手从腰间解下了那枚装有水鬼魂魄的铜钱,她看着蒋齐,面色冷淡,“我来收报酬了。”
分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却让蒋齐如遇雷击。
他猛地抬起头,在死亡的恐惧面前,旁的恐惧都不算是什么了,哪怕面前站着的人是夜夜让蒋齐难以入睡的根源。
姜南离手中的铜钱像是也感应到了什么一样,在她掌心里一下又一下地震动着,像是藏身其中的水鬼魂魄要下一秒就要冲出来一样。
蒋齐死死盯着姜南离的手,那嗡嗡声像是悬在他头顶的铡刀。
每响一次,那顶铡刀便离他的脖子更近一些。
“和她拼了——”一道男声突然响起,“蒋齐,在岸上她不能杀人!只要你杀了她,就没有能同你讨债了。”
梁弋猛地回头看向声音来处,是一旁的水井。
只是他没有时间去查看水井里是不是藏着人了。
那个突然响起的男声像是给了蒋齐莫大的勇气一般,刚刚还瘫坐在地上的男人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站了起来,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弓着腰,朝着姜南离跑了过来。
梁弋离姜南离最近,他能察觉到在刚刚那道男声响起的时候,姜南离僵了一瞬。
那个不知是什么来历的男人说的是真的,姜南离在岸上一定有诸多限制,不然也不会在找到蒋齐后,要等到自己出现,才找上门来。
电光火石之间,蒋齐已经冲到了近处,他手中有寒光闪过,竟是握着一把细长的水果刀。
梁弋侧身伸手,拉住了姜南离的手腕,将人往后轻轻一推,与此同时,他右腿猛地踢出,正踹在蒋齐的小腹上。
“蒋老板——”梁弋声音低了两分,矮身躲过了蒋齐胡乱挥舞的水果刀,“咱们之间的账还没有算呢。”
蒋齐的独眼血红,他看向梁弋,声音沙哑,“你早就知道了我是诓你去挡替死鬼的,你——”
姜南离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蒋齐的话。“梁弋,别和他废话,放倒他。”
梁弋闻言不再等,他抬起手肘,猛地撞上了蒋齐的下颚。
蒋齐的口鼻处有鲜血溢出,他这副老骨头,在梁弋面前,本该连一招都吃不下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死到临头,所以才迸发出了极大的潜力。即便蒋齐疼得眼冒金星,依旧死死抓着手中的那柄水果刀。
他挥动水果刀时没什么章法,可力道却是极大。
梁弋躲了两次,却听到咚的一声,用余光去瞥,才发觉刚刚还在这儿的姜南离已经不见了,只有那口水井上方,有一抹红一闪而过。
梁弋心中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不再和蒋齐纠缠,对着那迎面而来的水果刀也不再躲避,而是径直伸出右手,握住了刀刃的下半截。
蒋齐奋力去抽,却发现被梁弋握住的水果刀纹丝不动。
梁弋趁着蒋齐发愣的功夫,另一只手猛地敲上了蒋齐的后脖子。
面前的独眼男人眼白一翻,昏死过去。
梁弋这才松手,他毫不在意地晃了晃手腕,右手掌心有一道鲜红顺着他的手腕淌进了袖子里。
梁弋随手擦了擦,深灰色的卫衣一角便沾上了一抹红。
他抬脚踢了踢蒋齐,没有反应,看着像是真的昏死过去了一样。
梁弋见状脱下了外套,用那柄水果刀将外套裁成了布条,把蒋齐的手脚捆在了一起。
捆一道还不保险,梁弋足足捆了三道。
最后,他又将人捆在了水井旁的石柱上。
蒋齐仍旧昏死着没有醒过来,梁弋也不再管他,探身去看水井里的情况。
水井并不深,也就两三米的高度,底下只有浅浅的一摊水,深绿色的苔藓顺着水井的砖缝爬了上来。
梁弋将剩下的布条捆在一起,绑在了水井旁扔了下去,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毕竟跳下去容易,空手攀着爬两三米却是困难。
做完这一切的梁弋撑着井边,翻身跳进了水井。
梁弋半曲着身子落在了井底,后脚踩到地面上时,他又借力往前滚了半圈,将下坠的力道卸掉。
除了衣服上被那有些黏腻的水沾湿了以外,梁弋并没有受伤。
水井不大,梁弋在里面也就只能走个两三步便贴到了井壁,一眼能看尽的空间里,即便是一只小虫子都逃不出梁弋的眼睛。
可是姜南离却从这样一个小的空间里消失了。
不光是姜南离,还有那个发出声音的男人,也一同消失了。
梁弋仔细看着爬满苔藓的水井壁,伸出手,在那些石砖上一块一块地按了过去。
在按到另一侧时,梁弋停下了,他看着面前显然有一道裂缝的苔藓层,突然发力,向内推去。
而那些看着平平无奇的石砖,竟是顺着梁弋的力气缓缓朝内侧打开了。
在这水井里,竟是藏着道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