踽踽独行了这么久。
唯一想要触摸追逐的光。
在这一刻落下来了。
告诉她, 你也可以靠近我,依赖我。
而不是什么都自己扛着。
可她已经习惯了。
怕被打被骂,怕看到别人眼里对自己的失落。
怕麻烦别人, 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不被人喜欢。
所以,拼着一股劲生长到这么大,再贫困的时候,她也没麻烦过别人。
没向任何人寻求过帮助。
好像, 她的世界里不存在这一方面。
“桑宛。”
男人似是看到了她眼底的茫然,低声温和解释着:“这个社会本就是人和人互相帮助的一个大群, 每个人都不是孤立的存在。”
“你可以试着敞开心扉,让阳光照进来。”
“我知道, 自己没有经历过那些不幸, 所有承认, 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也不能站在高处去评判什么。”
“可是——”
他微微顿了一下,看向她的目光中, 氤氲着怎么也藏不住的暗恋和喜欢:“我会心疼。”
心疼我的姑娘,这么坚强, 这么独立。
短短四个字, 却让她心神一颤。
甚至原本被酒精麻木的大脑,在这一刻, 无比的清醒。
是作为朋友的心疼, 还是……
她不敢去往深处想。
那是季言裕啊, 那么明朗温柔的一个人。
以后会有一个,同样炙热的姑娘来爱他。
这段温馨的时光, 好像是她偷来的。
桑宛垂下眼睫, 小声说了句:“好。”
只是, 或许她可以尝试着。
去拥抱这个世界。
而不是把自己冰封起来,拒绝所有。
车子一路前行无阻地往前行驶着,桑宛的头有些疼。
她闭着眼睛靠在座椅的后背上假寐。
不知何时,彻底睡了过去。
如羽翼般的睫毛沾染了泪珠,垂下来,巴掌大的白皙小脸上,透着醉酒的红和失落难过的苍白。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
季言裕才敢,正大光明地仔细看她,打量着她。
她的内心封闭的太严重了,表面看着对谁都很温柔,总是爱笑。
小梨涡很可爱。
可实际上,只有安颜有一点点走到了心房的门口。
她像一只蜗牛,把自己缩进壳里。
季言裕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喜欢和暗恋。
怕她知道,可又怕她不知道。
“傻姑娘。”他低叹一声,指腹在她的眼角处轻轻碰了碰,满是怜惜的吻落了下来。
很轻很温柔。
夜风袅袅吹拂着,等到回到明露湾时,已经接近十点多了。
季言裕把人抱下来,慢慢走到了她房间的床边。
叮当猫依旧笑得开怀,龇牙咧嘴的。
中间的小铃铛和口袋,像是有什么魔法术似的。
季言裕脑海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拨了一个电话。
低声说了些什么。
又给小姑娘擦拭了一下身上的酒,衣服已经完全不能穿了。
他闭了闭眼睛,把人抱去了浴室,放了些热水。
“宛宛,冒犯了。”
给她冲着热水澡。
虽然是法定夫妻,可她在没有敞开心扉接受他之前,季言裕几乎一直遵守着君子礼仪。
除非——爱意冲破理智,太过喜欢。
才会逗一逗她,讨要个吻。
闭着眼睛,其他感官无限的放大,尤其是触觉。
细腻滑嫩的肌肤像是上好的玉一般,温润而清雅。
他用了毕生的自制力,才克制住自己。
只是难免,呼吸还是粗重了些。
喜欢的姑娘就在面前。
他不是柳下惠。
小姑娘依旧一副熟睡的模样,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被毛毯包着,似是有些冷。
立刻躲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乖乖软软的。
一时间,季言裕心都快化了。
老婆天下第一可爱!
“桑宛——”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把人放进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的。
男人嗓音比这夜晚还要低哑深沉:“我后悔了。”
没有早点认识你接近你。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人听得到他在说什么,只有风偷偷地席卷着声音。
“可是,我喜欢的是你,是可爱的,清纯的,正面的。”
“同时,也有失望的,糟糕的,负面的。”
“是完完整整全部的你。”
夜色仿佛成了最好的诉说心事对象,他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才退出房间。
—
翌日清晨,细碎的阳光斑驳洒落下来。
照在少女白皙干净的脸上。
桑宛睫毛微颤,似是有种要醒来的迹象。
她喝的酒本就不多,只是酒量太差,才会看起来那么严重。
头也没怎么疼,只是浑身有些累。
昨晚的一切,像是在梦里一样。
哭的撕心裂肺的脸,男人温柔坚定的声音。
好不真实。
她有些迷茫,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只裹了一层毯子,还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瞬间瞳孔微缩,随之而来的就是滚烫的耳垂。
昨,昨晚季言裕给她洗的澡。
桑宛竭力扶着床头的柜子,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只是耳根子依旧红了个彻底。
怎么就……
她咬了咬下唇,内心的羞赧在无限地被放大。
恰逢这时候,敲门的声音传来。
桑宛立刻火急火燎地把自己卷进被子里,虽然有点热,却也严严实实的。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说不定人家季言裕压根没在乎。
就当给一只猫儿洗了澡,
给想想洗了澡而已。
桑宛,不能慌。
也别自作多情。
她在心里默默地劝说自己,坐了一会儿心里建设,才道:“进,进来。”
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清晨的日光走来。
窗帘留了一大块的缝隙,折射出的灿烂初晨的金黄色光芒,恰好在他脸上。
面容有些模糊,却更加增添了几分朦胧的感觉。
桑宛一时间有些晃神。
“醒了?”
低磁醇厚的嗓音缓缓响起,桑宛脸色陡然一红,点了点头:“醒,醒了。”
“季先生,我昨晚——”
她喊完之后,发展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像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她心尖猛的一跳。
强压下各种胡思乱想,镇定道:“您没生气吧?”
“生了。”
“啊?”
她檀口微张,还有些慌:“不,不好意思。”
“生气,某个小姑娘说话不算话。”
正当桑宛睁着清澈偏圆的杏眸不解看他时,
“说好的不准叫季先生呢?”
他漆黑狭长的眼眸泛着几分轻笑,让人看着不自觉地心情就放松了下来。
桑宛原本紧张的心思,也稍缓和了些,她抿了抿唇,这才有些不好意思道:“阿,阿裕。”
下一刻,男人的唇角肉眼可见的弯了起来。
他低声“嗯”了下,“没添麻烦,就是担心,以后再想去酒吧,跟我说一声?”
他语气温和,言辞之中尽是体贴。
桑宛感觉到了一种心安和潜藏在深处的欣喜,很明显的。
她乖巧点头:“我知道啦,谢谢阿裕。”
他怎么这么好。
让人都会生出一丝丝贪恋来。
可惜,皎洁温柔的月亮,不是她的。
可月光已经够温和了呀。
桑宛,人不能贪心的。
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
季言裕似又是想起了什么,白皙的俊颜布满了一片薄薄的红,他略微不自在道:“对了,昨晚我……”
“给你换衣服洗澡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
总要给小姑娘一个交代。
不然她慌张害怕,再远离,就得不偿失了。
一提到这个话题,桑宛整个人露出的肌肤都染上了胭脂的粉。
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呆呆地点头:“哦……哦,好。”
只是,心头那股害羞的感觉更强烈了。
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竟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季言裕匆忙逃脱:“我去盛饭。”
看着他仓皇失措的背影,不知怎么的,桑宛突然有些想笑。
纯情的季言裕,有亿点点可爱。
她飞快地整理了一下心情,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出来时,看到的就是长腿交叠随意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通身充满着矜贵慵懒的气质。
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配上蓝色的领带,莫名地夹杂着丝丝少年意气。
好看极了。
只是今天,他手腕上的银色表盘不见了,光秃秃的,看着有些不习惯。
“过来尝尝我做的怎么样。”
桑宛立刻收回视线,梨涡浅笑:“好。”
小米南瓜粥很香甜,明明是再普遍不过的一种粥,可今早的却格外好喝。
她不知不觉的,就把一整晚喝完了。
有些撑。
男人经常戴手表的那只手伸过来要给她盛一碗,冷白色手腕上的手表压痕还格外清晰。
青筋微微凸出,小臂线条漂亮又充满了劲瘦的力量感。
桑宛移开视线,连忙拒绝:“不,不喝了,有点撑啦。”
“很好喝,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粥。”
她笑眼弯弯,托着腮满是崇拜地看着她,眸子里泛着细碎的光。
一如当初。
季言裕笑着点头,又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我手表昨天摔坏了,手腕上空荡荡的,不太习惯。”
说着,男人似是故意似的,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在那处划过,还有些叹惋。
桑宛再次看过去,是……有些违和,缺点东西在上面。
阳光懒懒地照在男人精致无暇的脸上,他的睫毛很长,漆黑浓密,唇形是适合接吻的那一种。
开口说话的时候,仿佛无形之中就带着蛊惑。
他这种人,仿佛是天生的主角。
耀眼,干净,又温柔。
性格夹杂着丝丝风趣,谈吐举止优雅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