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
“圣上,您这病迟迟查不出源头,沈煜一味挑拨太医,暗示奴婢配置的药酒有毒,如今看来,他很可能是蓄意陷害!”
李犇递去眼色,另一个小内侍跪挪上前,应道:“圣上,奴婢是承阳宫洒扫太监,您病后,奴婢确实见过容嫔娘娘身边的初桃把食盒递给了厂公身边的满福。那盒子的花样奴婢还记得,绘着花草。”
圣上眯起眼睛打量这个小内侍,确实觉得眼熟:“那盒子若是摆在你面前,你能认出来吗?”
小内侍点头:“能的。”
“去她宫里!给朕找来!”
圣上一声令下,宫人们即刻忙碌起来,他坐立不安,起身来回踱步。若只是女人的事,倒还好说,就怕沈煜与枕边人勾结,为的是图谋皇权。
他虽不理朝政,但只要在位一天,就仍是天下之主,绝不容许任何人僭越。
他已不是初登皇位的年轻人,如今目光混沌,再难分辨人心,一个是自小陪伴自己的李犇,一个是自己亲手培养的沈煜,究竟该信谁,他一时寻不出答案。
宫人们复命时模样狼狈,发髻歪斜,他们把一个宫女推到地上,愤愤不平道:“启禀圣上,奴婢们奉旨前去搜揽月轩,这小丫头百般阻拦!对奴婢们动了拳脚!她果然是做贼心虚,死命藏着这个食盒!”
说罢,将盒子呈到圣上跟前,不待他问话,那个洒扫小内侍已抢着道:“正是这个盒子!正是这个盒子!”
那个宫女正是芸芝,她亦是一副狼狈挣扎的模样,可白芷并未觉得忧心,反而心头一沉。
这事到处透着古怪,她做糕点送给沈煜一事,是刻意背着人的,芸芝不过随侍自己两天,从未见过什么盒子,如何就偏偏死藏这一只。
若按理,宫人们该搜寻来许多盒子,再让人从中分辨才是。
圣上亦觉得奇怪,一脚踹在芸芝肩头,斥责道:“你这么护着它干嘛!定然是知道什么!还不快说!”
芸芝折腾着爬起来,痛得发颤,仍是道:“奴婢无话可说!娘娘是冲喜之身,若非圣上宠爱,怎在宫中立足,这样的大恩大德,娘娘自然不会有二心!”
“她怎会无法立足,怕是一早就巴结上了沈煜,否则如何能被带去冰嬉场面圣?”李犇当即翻起旧账,道,“圣上,容嫔进宫那日,尚仪监赵全被罚,奴婢奉旨去查问,不想沈煜已然在验身房坐着了,奴婢明明发现了疑点,他还摆着司礼监的谱,阻??x?拦奴婢,容嫔这才没死成!”
芸芝年纪虽小,却不示弱:“娘娘无依无靠,无权无势,靠什么巴结厂公!”
这话说到了李犇心坎儿上,他一声冷笑,意味深长道:“只怕满宫娘娘加起来也不敌容嫔一个人的手段。”
白芷心头更冷,她不由得怀疑起芸芝,这人看似是为她辩白,倒像是在为李犇铺垫后面的话。
舌尖被咬出了血,腥气配着紧绷的神经,险些让她作呕,不过疼痛到底缓和了麻木。
白芷不由得想起今日一早,芸芝亦服侍自己梳洗穿戴,是否她动了手脚,才让自己难以出声。
那么,她定然早就知道今日会有对峙!
白芷越想越怕,她面前的芸芝,究竟是人是鬼。
满座尚沉浸在李犇方才的话中,掀起好一阵私语,李犇幽幽道:“众人皆知,她是从前的永乐侯府嫡女,八字与卦象相和,才破例以戴罪之身得冲喜之荣。”话至此处,李犇眉眼一凛,“实则,侯府落难后,她就被她姑丈养作了京都瘦马,陪侍各路权贵,她姑丈攀上了富贵路子,才知道了选人冲喜的消息,梳通了关系,把她塞了进来。”
“她这样的女子,自然有的是手段巴结沈煜!他们两人凑在一处,一个夺您的权,一个为父报仇。圣上!他们会害死您的!!!”
李犇言辞激烈,圣上烦躁不堪,反复摩挲着指腹,擦出刺耳的簌簌声。
怒火攻心,最容易做出惨烈的决断,李犇看在眼底,忙朝后一挥手:“圣上若不信,奴婢亦寻来了两人作证!还不快说!”
最后的人证穿着破烂,灰头土脸,与恢宏的宫城格格不入。
这一男一女连行礼都显得生硬,开口便是浓重的乡音:“启禀圣上,俺与媳妇是侯府奶妈子家的儿子、儿媳,侯府落难后,俺娘派俺四处打听小姐的下落,因着姑老爷家也在京都,就上门求见,哪知……哪知小姐成了那样的姑娘!”
“俺们可是亲眼瞧见,姑老爷带小姐乘马车,去了一个大酒楼。那酒楼可气派,俺不识字,那楼有那老高,进进出出可多……”
男人越说越偏题,李犇忙道:“圣上,他说的是醉花楼。”
醉花楼,那可是京都权贵最爱光顾的酒楼,男人推杯换盏,少不得佳人作陪。圣上想起白芷侍寝那日的旖旎模样,不由得沉下了眉眼。
他眼睛圆睁,点着白芷的鼻尖,骂道:“你们究竟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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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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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问沈煜, 径直对自己发难,贵为天子,照样是挑软柿子捏。
沈煜默不作声, 白芷只得起身行礼, 道:“圣上, 臣妾……着实冤屈。”
她口舌尚有麻木之感, 刻意放慢了语速,加之神色从容,丝毫不显怯意。
心里的盘算不能露给外人知,沈煜便一贯如此。
她边说, 边扫视众人,见李犇眸底一滞, 闪过惊讶之色,显然对她能开口一事始料未及。
八成是中了李犇的算计,她今日入口的东西唯有茶, 可不适感在此前就已露出端倪,白芷绞尽脑汁, 思忖缘由。
周遭的嫔妃各个妆容精致,那一张张樱桃小口颜色各异,正私语着白芷是否清白。
电光石火, 白芷想到了什么, 茶水粘连着口脂,也会一同入口。妆容虽是初桃上的, 但芸芝亦经手过胭脂水粉。
好在她为着收敛, 妆容很淡, 只涂了一点点。
思及此, 白芷反纵容起“口齿不利”, 一字一顿道:“臣妾并未夜访流芳阁,也从未见过刘德全,臣妾未做过的事,自然拿不出莫须有的证据。这个内侍的话只是一面之词……是以,这件事上,臣妾的辩解和他的指证,姑且都算不得数。”
她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刘德全在承阳宫失仪一事满宫皆知,那么多双眼睛都可见证,这是不争的事实。”
此言一出,圣上不由得想起刘德全沾满龙遗,破口大骂的荒唐样,又是满腹的无名火,他不愿多提此事,厉声催促道:“尽是废话!刘德全失仪自然是该死!还用你说!”
白芷见不奏效,又提起食盒:“这个物证,臣妾认。臣妾是在圣体违和期间,给厂公送过点心,为的是求厂公准臣妾来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