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天大的事挡在面前,也得好好吃饭,白芷把热粥吃了个精光,总得养好精神再与沈煜周旋。
今日无月,浓稠的云遮掩了星光,漆黑的幕笼罩在宫城上下。
白芷换了套宫女的装扮,随初桃从侧门悄悄溜出揽月阁。她生怕招摇,是以两人未提灯笼,抹黑前行。
冬夜若无月无雪,便无甚景致,无非是冰冷的宫宇,狰狞的枯枝,头顶偶有寒鸦凄鸣略过,裹来一阵妖风。
白芷胆子不大,一路躲在初桃身后,低头紧盯脚下的路,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见到些许光亮。两盏摇曳的灯笼高悬在匾额两侧,白芷仔细辨认出那三个字——流芳阁。
此处并无旁人,初桃依照特定的节奏扣响门板,三长两短,一长三短。白芷不动声色,暗自细瞧,而她甚至未听得脚步声,门已然被错开了一个小缝。
初桃知趣退下,而白芷只能硬着头皮跨进院门。
“娘娘随臣来。”
沈煜竟递上小臂给她扶,白芷预感不好,这人向来不会平白无故消气,除非他寻摸到了报复的法子。
她抬眸瞧着那栋高耸的阁楼,倍觉压抑,又奇怪此楼与门口相去甚远,沈煜竟然能听见初桃的叩门声。
只是这些疑虑,她不敢再问出口,乖顺地跟随沈煜去了三楼。
流芳阁甚是温和湿润,她冰凉的手脚很快变暖,快速扫视着屋??x?内的摆设。此前的遭遇已让她无意养成了这种习惯,进到陌生之处,多留心周遭物品,若遇危险,也好随机应变。
只是此处的摆设太多简单,一张床榻,一张案台,几本整齐堆叠的话本,还有一个沈煜。阉狗自然是最危险的存在,可软趴趴的话本实在对他造不成伤害。
“娘娘对这些书感兴趣?如此甚好,这正是臣特意寻来送给娘娘的。”
她一时没收回目光,倒教沈煜抢了先机。他如是说,白芷只能欢喜上前,将书卷拿在手里佯装品读。
可只看了两行,便觉面红耳赤,手吓得一凛,书卷七零八落散了一地,相较从前那直白的画卷,含蓄的描写更让人心头乱颤。
沈煜最爱看她吃亏的模样,嗤笑道:“娘娘怕了?臣都是为了您好,总不能每次都侥幸逃脱,您什么都不学,干巴巴杵在那,难道等着圣上发怒降罪?”
“我没只是杵在那……”
白芷声音发虚,话音未落,便遭沈煜无情奚落:“那您都做了什么?捉迷藏?这些小儿把戏您还想用第二次?”
他竟都知道?阉狗还有趴墙角的臭毛病?!白芷背脊生寒,想到自己的丑态都入了他的眼,甚是羞恼,恨不能扑上去撕了他的嘴。
“这些书对玄妙之事研究颇多,所记之事娘娘若是能学得来几件,也便够用了。臣会让初桃监督您细看,自然了,臣也会亲自查验娘娘的功课。”
沈煜说罢,已凑上前来,白芷步步后退,直至腰抵上案台,无路可退。
他眼睛始终瞧着她,手却熟稔地捡出一本书卷,不用看,也准确无误翻至了那一页,道:“今日,臣便教您酥骨铃的用处。”
白芷被他死死围堵,视野中也被他摊开的书卷填满,索性偏头不看,沈煜也不恼,声线低沉,字字清晰,把那些描述念了出来。
低沉的声线本就是浑然天成的魅惑,白芷不觉已是满脸羞赧,身子慌到阵阵发颤。
他要走铃铛果然是另作他用,这阉狗虽不是个男人,却比男人还蔫坏!白芷当真怕了。
怎么能被这人摆布呢,白芷想开口转圜,不料脚下一空,沈煜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而她生怕摔倒,已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脖颈。
他白玉般的面庞露出暧昧的笑意,鼻息温热扑在面上,如若有似无的轻抚,他径直把她放在宽敞的床榻上,白芷仰面朝天,呼吸短促,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任何法子。
恍惚中,只听得耳畔叮叮作响,是铃铛的响声。
白芷惊恐抬眸,铃铛已在她的面旁上盘旋滚动,她似置身江南的柔风里,夹着细雨,落在身上微微发痒。
双眼雾蒙蒙的,却不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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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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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安静极了,唯有铃铛无规则的震颤。脸上(没脖子以下)被这小玩意儿轻轻一挨便酥痒,伴着好闻的香气,让人微醺。
沈煜没有停下,裹挟着潮润的热气,一点一点瓦解她冰封的面庞。铃铛被他运用得灵活多变,她丝毫预判不出他下一步的动作,只能一味被他牵引。
她越来越多的阵地被沈煜攻陷,额头眼睫鼻翼(只是脸),都沾满了罪恶的香气。
白芷觉得体温节节攀升,红润的面颊上错落着复杂的神情,有羞愤,有仇恨,还有不愿承认的酥软。
这些情绪不受理智的控制,她越想扼杀,却越汹涌澎拜。
她试图反抗,而手脚早化为一汪秋水,没了任何招架之力。她乱了分寸,而沈煜甚是从容,他越是有条不紊地推进,白芷越屈辱钝痛。
白芷不懂沈煜为何这般温柔,他还不如拿出强硬的手段,让她直截了当地恨他,为何偏偏给她一场温柔的凌迟。
是沉沦也是煎熬,她的理智像一缕轻烟,在他轻轻的吹拂下,即将烟消云散。
不能再这样下去,白芷挣扎着伸出手,落在他的面庞上,想阻止罪恶的根源。而他的脸亦是灼烫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抓过白芷的手,把铃铛安放在她的指尖。
铃铛在指腹乱颤,她一瞬像被什么击中了,心头兵荒马乱,终于还是没忍住发出一声呜咽。并不是哭,更像是曼妙的吟唱,她迫切地想把无端的汹涌赶走。
“娘娘学会了吗?”
沈煜替她擦干眼泪,平静如水,声线压低到了极致。这人当真不要脸,做了种种坏事,还这般面无惭色。
白芷怕他还要继续,忙点了点头:“学会了。”
沈煜明显对着她不堪的“尊容”好好欣赏了一番,才把金铃铛塞进她手里,一本正经道:“娘娘先自己揣摩吧,臣一会儿便回。”
说罢,他当真起身,转头下了楼。
白芷目送他远去,直至再也听不见沈煜的脚步,才敢把铃铛丢在一侧。脏死了,上面还有他残存的湿热。
白芷推开窗,寒气倒灌而入,冷却了几分燥热。她蜷缩起身子,缓缓抱住自己,泪在此刻无声滑落,她被仇人玩弄在股掌之中,身上也早已沾染了沈煜的气息。
恨死了,当真是恨死了!
沈煜径直出了流芳阁,立在冷风中,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今晚,他如愿看到了白芷不堪的模样,她的每一个反应都让他心满意足,他看出她既羞耻又享受,既愤恨又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