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女生>月向西行> 第二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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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9)(1 / 2)

。”


方岳:“已经拿到了?”


“拿到了,我们礼拜一去医院做了体检,第二天健康证就拿到手了,他们效率贼高。”


炭火把摊位周边的空气熏烤地更加灼热,烟熏火燎中,食物香气弥漫开来。陈兮问潘大洲:“食材是半成品还是你自己准备的?”


“我妈帮我弄的。”潘大洲只要不撒泼耍赖买奇趣蛋,潘妈给他花钱还是很大方的,尤其这次他要自食其力摆摊赚钱,方妈虽然觉得他是闹着玩,但这种有意义的玩法她十分支持。


烧烤摊无人问津,潘大洲的烤串是烤来自己吃的,有几串嫩牛肉已经熟透,潘大洲递给陈兮和方岳。


张筱夏闲着没事,给他们做起了水果茶。水果茶摊位上摆着一堆新鲜的火龙果、柠檬、青柠等等,还有两个不锈钢桶,里面装着茶水,水果盒子前方搁着几瓶养乐多和玻璃瓶装的汽水,地上有只冰桶。


水果都是现切,张筱夏往塑料杯里摆上水果,加了一勺果浆和蜂蜜,再倒上饮品,搁几块冰,这就是她的秘制水果茶。


潘大洲把口罩摘到下巴,吃着烧烤说:“你们晚饭吃了没,要不晚饭就吃我这儿的烧烤吧。”


方岳接过张筱夏做的水果茶,问陈兮:“你想吃什么?”


陈兮吸了一口冰凉沁爽的水果茶,说:“就吃烧烤吧。”


大约他们站在摊位前,让别人误以为这个菜鸟烧烤摊有生意,吸引了一群从电影院出来的年轻人。


年轻人们勾肩搭背地点单,方岳和陈兮挪到旁边,不妨碍潘大洲摩拳擦掌开始他的第一笔生意。


陈兮吃着烧烤跟张筱夏聊天。


“白芷和楼明理他们来吗?”


“咦,我们刚还在群里聊天呢,你俩都没看群?”


方岳手机调了振动,群消息设置成免打扰,陈兮手机在小挎包里,音量开得轻,一直没听见声音。


两人一齐拿出手机看了看,群消息有好几百条,聊天时间集中在近一个小时。


张筱夏也摘了口罩,吃着烧烤说:“白芷和楼明理真的去拍微电影了,咱们省搞了一个微电影节,参赛人士不限,国内国外都可以报名。”


这是第一届省微电影节,由省电影协会、省报业集团、荷川市人民政府、荷川市委宣传部协办,作品要求微电影、微短片时长在十五分钟以内,微视频时长在五分钟以内,主竞赛单元不限主题,可以是剧情片、纪录片、商业片等等,微视频还可以拍摄mv。


陈兮听完后说:“这么专业啊,就白芷和楼明理两个人组队?”


“八中不是有个dv社吗,高二的时候我们参加微电影节,白芷跟他们不打不相识,现在他们拉着dv社的人一块儿玩呢。”


张筱夏突然提到高二那次的微电影,陈兮有一刻没听进去她接下来的话,方岳神情自若,但眼睛连点余光都没分给站在他身边的少女,两人含着吸管,只贡献着耳朵当听众。


张筱夏滔滔不绝:“主要是这个大赛还专门设置了一个最佳学生作品奖,这奖就给咱们省内的大学生,或者是虽然在外地读书,但户籍是咱们省内的也行,这样的话白芷和楼明理也不是没有胜算,最最重要的是,总奖金额度有二十五万,这个最佳学生作品奖,少说也有个万八千吧!”


张筱夏说到这里,以为他们会惊叹,结果这两人就捧着水果茶在那儿喝,木头桩子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张筱夏知道自己的水果茶好喝,但她很怀疑这茶能好喝到这份上?


张筱夏说:“你们听见我说什么了吗,给点反应啊!”


陈兮咽下一口茶,这时才开口:“奖金好高,截止到什么时候?”


“十月三十一号,所以他们时间超级充足!”张筱夏说。


方岳没搭腔,水果茶对他来说偏甜了,他松开吸管,没有再喝。


旁边烧烤摊上,潘大洲手忙脚乱。烤给自己人吃和做生意迥然不同,客人多,要求杂,问题也络绎不绝,明明贴着价格表,还有人在那儿询问价格,女生问材料新鲜不新鲜,男生问烧烤料有几种口味。


付钱也混乱,潘大洲还得给他们找零钱。


那边声音越来越嘈杂,陈兮和方岳目光被吸引过去,陈兮看潘大洲烧烤,就像不知天高地厚的钢琴初学者在那儿疯狂地弹琴,不管是翻烤串还是撒调料,潘大洲的动作总有点激情四射的乱七八糟。


陈兮不由“哎哟哎哟”,她声音细小,不靠近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方岳没偏头看她,只是眼里带出点笑意。


方奶奶去年教训方茉的时候,口头时常哎哟哎哟,昨天扫墓,方奶奶听着老朋友说故人遭遇的时候,也是哎呦哎哟,方奶奶这口头禅既可以表示头疼,也可以表示惊讶惋惜,陈兮这是跟她学的。


陈兮以前还学过方老板说话,方老板说“摇人”,陈兮当场就把这词学以致用了,摇人是东北话,语境一般用在找人干架上,陈兮学了一阵子,后来她才慢慢忘记这个用词。


其实她从小到大,除了在学校,基本没人教过她什么,她父母不会说,不会教,她习惯模仿,这类似一种生存本能,比如她来方家第一次洗碗,模仿的就是方家的习惯,她会察言观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这出于她的本能。


不知道这回的“哎哟哎哟”她会学多久,方岳终于偏过头,看向了陈兮。


方岳想到了她的另一个本能,趋利避害。


现在呢?她接了那枝花,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来人呐!”潘大洲终于要疯了,“你们别干看着啊,快过来帮忙!”


陈兮和方岳终于走了过去,帮忙算账找零,张筱夏打下手,给顾客撒调料。


送走了一波人,烧烤摊上还剩不少烤糊了没人要的烤串,潘大洲唉声叹气:“赔钱了!”


陈兮说:“我们自己吃吧,把糊的部位去掉就行了。”


“别,哪能让你们吃这个!”潘大洲从箱子里取出一把新串,他自信心遭到打击,决定暂时退位让贤,“你来烤吧,你烤得比我好,你天生就是大厨的料!”


陈兮在潘大洲家做过烧烤,之前也被众人一致好评。不想弄脏手,陈兮爽快地戴上一次性手套,说道:“还行吧,我有那么点做菜的天赋,但也不算多。”


方岳想起陈兮第一次给他做的饭菜,就是一碗面条,陈兮觉得她学厨艺特别快,在这方面,她多少缺点自知之明。


方岳只是心中默想,没有把话说出来。方妈打来电话,说方老板钓鱼回来了,问他们晚饭在哪里吃,方岳站在陈兮旁边接电话。


天色渐暗,张筱夏举目远眺,发现别人摊位前都要排队,只有他们这边门可罗雀,张筱夏想去打探打探,她对潘大洲说:“我去看看。”


潘大洲疲惫地在挑水果吃,他摆摆手:“去吧,我来看摊子。”


也是张筱夏运气不佳,她刚走没多久,就有几个女生过来买水果茶了,潘大洲立刻重新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营业。


晚饭时间,人流量逐渐大起来,方岳听着电话,站在烧烤摊上,他身上穿着毫不讲究的t恤,高高的个子,宽直的肩膀,一副敛目淡色的模样,落魄清冷的那股劲,就像即将从夜空中升起的孤冷月亮,吸引了不少年轻女生。


“我要两串骨肉相连、五串小牛肉……”


陈兮正在烤串,闻言抬头,烧烤摊生意上门,她朝水果茶摊喊了一声,潘大洲回:“你们先顶住,我这边忙完就过来!”水果茶摊位前还站着四五个人。


陈兮二话不说就接下生意,她脑清目明,拿出串摆上烤架,记着每一个人的要求,动作不慌不忙,干净又利落。


女生们跟方岳搭讪:“你们这摊是刚摆出来的吗,前两天没看到你们啊。”


方岳已经把手机放回裤兜,他朝旁边摊位示意:“那是摊主。”


“哦,你是他朋友?你是学生吗?还是已经工作了?”


“大学已经放暑假了吗?”


问题一堆,方岳并不搭理,他直接报价:“你二十二,你十六块五。”


烤炉热气熏天,陈兮翻着烤串说:“方岳。”


一片嘈杂喧嚣声中,陈兮的声音不轻不重,像池塘荷叶尖尖上落下的一滴水,听不见的人自然听不见,一直看着荷叶的人,却是立刻就捕捉到了这一滴清脆。


“嗯?”方岳回应她。


陈兮垂眸看着烤串,说道:“帮我带下口罩,我手上不方便。”


她戴着一次性手套,手套上满手的调料。陈兮这句话说得极其自然,烧烤摊主打的就是“干净卫生”。


方岳无声地看了她几秒,见她没有多余的表示,他从桌旁拿起一个口罩,拆开包装,手慢慢靠近陈兮的脸。


陈兮一派专心,脑袋一动不动,方岳站在她背后,将口罩贴在她脸前,然后把耳挂轻轻地、慢慢地套到了她的耳朵上,方岳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耳朵,摊位的灯带五颜六色,陈兮耳朵的颜色辨不清,方岳觉得有些烫,但不能确定是陈兮的耳朵烫,还是他的手指烫。


方岳喉结重重地滚了滚,他退开一步,走回陈兮侧面,低头看着她,陈兮依旧在忙于烧烤,现在她戴上了口罩,表情更是难以让人窥察。


站了站,方岳走到了水果茶摊,对潘大洲说:“围裙摘了。”


潘大洲:“什么?”


方岳说:“陈兮在烧烤,你围裙给她用。”


“啊?”


方岳直接动手去摘潘大洲的围裙,潘大洲叫起来:“哎哎,你干吗!”


方岳拿着热乎乎的围裙回到陈兮边上,神色自若地对她说:“油烟多,你围裙也系一下。”


陈兮侧头看向方岳手上的围裙。


方岳举着围裙,面不改色道:“我帮你?”


几步之外,被强盗夺走围裙的潘大洲,眼睛都瞪直了。


作者有话说:


我掐指一算,楔子时间原本是大一,但估计得提前到这个暑假了。不能百分百确定,跟着我的手感来吧~


——


第 56 章


这条深灰色的围裙布料厚实, 正面设计了一大两小总共三个口袋,右上方的小口袋上还有一幅精美刺绣,围裙的系带不是打结款式, 而是配有黄铜挂扣的皮带款。


陈兮没看到方岳“抢|劫”的具体过程, 但她听见了潘大洲愤慨无助的大嗓门。她掀起眼皮, 目视方岳,想从他眼中搜寻蛛丝马迹。但方岳不动如山,脸上神态再正常不过,就像是在询问她天气如何,饭吃了没, 他的目光清白正直,不避不闪,想得多了,仿佛是对这份光风霁月的亵渎。


陈兮双手还捏着烤串的竹签, 她视线随意旁落,不知道是看着烤炉前的挡板, 还是在看肉串, 她机械地翻动了一下串串, 嘴巴没张, 喉咙里“唔”了一声。


她本来就戴着口罩, 这一声又闷在口罩里, 混在人声鼎沸的夜市中, 就像风过无痕,方岳虽然全神都灌注在她身上,但确实不能肯定她有没有回答。方岳本来想问“你说什么”, 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及时压了下去, 就像他之前在车上莫名其妙说那枝花不是玫瑰, 而是月季一样,这种话完全多余,方岳顿了顿,随即果断道:“胳膊抬一下。”然后就等着陈兮给出反应。


陈兮顺从地抬起胳膊,一抬就抬两只,方岳也没纠正她抬一边就好。方岳拿着围裙,手来到她身前,准备给她戴的时候,才发现围裙脖子上的皮带没有解开。


之前他从潘大洲身上抢围裙,只解开了围裙腰上的挂扣,然后他就直接从潘大洲脑袋上把围裙给套出来了,套的时候,脖颈皮带还刮到了潘大洲的眼镜,差点把他眼镜弄地上,气得潘大洲嗷嗷叫。


陈兮没忘记烤串,她胳膊一绕,把围裙圈在了身前,不紧不慢地随意翻动几下竹签。方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没把围裙拿下来,就着这个姿势,他另一只手抬起,在陈兮下巴旁边解着黄铜挂扣。


方岳的手离她太近,陈兮视线避无可避,眼睛不论看哪儿,余光都是方岳的手指。那几根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节前端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


烤炉的碳火愈烧愈旺,空气熯天炽地。


挂扣解开,方岳一只手捏着皮带一端,位置仍在陈兮下巴旁边,他人走到了陈兮背后,另一只手绕到陈兮脖颈前,拿起皮带的另一端。


皮带从陈兮面前划过的时候,磕到了她的脖颈,黄铜挂扣在烟熏火燎、沸反盈天的烧烤摊前,有一种众人皆醉它独醒的冰凉刺激。


陈兮条件反射,脖侧绷紧了一下,颈间线条立体分明,方岳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他低声问了句:“怎么了?”


气息从头顶传来,陈兮微垂了一下脑袋,说:“没事,挂扣好凉。”


方岳离她后背不远不近,两人有着一个多头的身高差,他轻轻把上方的挂扣扣好,再去扣腰后的。陈兮今天穿的是一件短t,不做大幅度动作的时候,能完全把腰遮住,但她双手一直动来动去在忙烤串,所以t恤下摆有点上扬,露了浅浅一层皮肤。她背薄,腰又细,方岳视线没多做停留,给她扣好后,方岳立刻退到了边上。


从头到尾不过一两分钟,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在时不时地振动,方岳看了一眼陈兮低垂着的眉眼,拿出手机,解锁后看到一连串微信消息,全是潘大洲发来的。


大约没功夫打字,他先是发了一连串或愤怒或疑问的表情,后来他发了文字,“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对陈兮动手动脚?!”


这句话他复制黏贴,发了大概有七八条,方岳往隔壁水果摊瞧了一眼,潘大洲正一边切水果,一边歪着身子瞪着他这边,见他终于朝他看,潘大洲手舞足蹈,嘴巴夸张地张张合合,无声且慷慨激昂地向他表达着什么。


方岳把手机放回裤兜,没有搭理,潘大洲“啪”一下把水果刀往桌上一敲。摊位前的女顾客不满道:“有病吧你,做个茶磨磨蹭蹭到现在,不是玩手机就是脸皮发抽,这茶我们不要了,走走!”说着就拉着同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潘大洲“哎哎”地叫了几声,气得他从塑料凳上起来,走到隔壁摊位,站方岳身边,压低声音,痛苦地咬牙切齿:“你快告诉,你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刚是对她动手动脚了吧,我没看错吧?”


“……你有时间就重新去配副眼镜,”方岳把位置让出来,示意他看排着队的烧烤摊客人,提醒他,“忙你的生意吧。”


张筱夏探完情报回来的时候,只看到方岳和陈兮都神色如常,潘大洲却一脸苦大仇深,尤其他时不时看一眼方岳,眼神里如有实质的怨念痛苦连厚镜片都无法阻挡。


张筱夏以为是烧烤摊生意太好,潘大洲忙得太累了,方岳又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所以潘大洲才会做出这副表情。


张筱夏对潘大洲说:“哎,我早说了吧,做烧烤不太适合你,你还是跟着我卖水果茶吧。”


“……”潘大洲牙都差点咬碎。


晚饭四人都吃烧烤,潘大洲的吃相像食肉啖血似的,有个行乞者走到了摊位前,本来想伸手的,见到潘大洲这副样子后他动作迟疑了一下。


陈兮和方岳都注意到了行乞者,方岳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潘大洲虽然内心无比痛苦,但他还是善良地叫住人,给了对方一把烤串。


陈兮和方岳没吃多少,吃完又呆了一会儿,七点半左右他们就离开夜市去了茶馆。


方妈给他们留了一桶鱼,“你爸钓的,我那边留了一些,这些你们带走,回家记得把鱼换到脸盆里,这个桶脏死了,别放家里,换了鱼就扔到楼下。”


陈兮说:“这么多鱼一次也吃不完,不好养吧?”


方妈说:“先养着吧,吃不完再说,改天你们买个氧气泵回来,他最近钓鱼上瘾,估计以后家里鱼不会少。”


陈兮:“好。”


方妈又问:“对了,大洲的烧烤摊具体在哪个位置?”


方岳说了大概的摊位,方妈说:“正好,让他待会儿送点烤串过来,搞不好我这里也可以帮他找点生意。”


方岳拿出手机,这手机还在不停振动,潘大洲闲着没事,夺命似的一直在发送那句“你怎么对陈兮动手动脚”。


他手机一拿出来,屏幕就亮着,信息不断跳跃,方妈和陈兮都注意到了,方妈问:“你消息怎么这么多?”


方岳模棱两可地“嗯”了声,不动声色点进聊天框,忽视那一条条刷屏的聊天记录,给潘大洲发过去一条微信,然后把手机锁屏。


方老板要留宿方妈家,不跟他们一块儿回去,方岳把水桶放到车后备箱,载着陈兮返回家中。


到了地库,方岳裤兜里的手机又开始断断续续地振动,他拿出水桶,阖上后备箱,一掀眼就看到陈兮已经下车,手上拿着那枝红色的花,站在车门边等着他。


“走吧。”方岳说。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了两分钟,坐电梯回到了家,方岳给鱼换脸盆,陈兮找到一只小小的蓝色玻璃花瓶,花瓶巴掌长短,口径十分小,正好可以插一枝花。


她接好水,关上龙头,把月季插进瓶中。方岳也给鱼换好了水,他对陈兮说:“你先去洗澡。”


“哦。”陈兮应了一声,然后提醒他,“你手机一直在振。”


从地库振到了家里,这一路走来都没碰到人,嗡嗡的振动声像蚊子盘旋在耳边。


方岳手插兜,用力握住了手机,淡定地说:“知道。”


陈兮也没多说,她当着方岳的面,拿起花瓶,走上楼梯,回到自己房中。


方岳跟着出了厨房,目送她背影消失,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方岳才把手机拿出来,不意外地又看到了潘大洲那一连串的“你怎么对陈兮动手动脚”,这些不厌其烦的刷屏,昭示着潘大洲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和毅力。


方岳没把手机调静音,他干脆把潘大洲微信拉黑了。


浴室里传来了水声,方岳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厨房,拎着那只脏水桶下楼。扔完垃圾,往回走的路上,方岳拿出手机,打开网页搜索“红月季的花语”。


首行就是“热情热烈,友谊长存”。


那到底是热情热烈还是友谊长存?


方岳压着眉眼回到家中,楼上浴室里的人还没出来,他喝了一杯冰水,慢慢上楼,进卧室前看了一眼陈兮的房间,陈兮卧室门紧闭,不知道她是把花瓶放在书桌还是床头。


方岳回到卧室,以前他进自己卧室会习惯性关门,今天他却没有关,他坐在电脑椅前,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转着手机。


从昨天扫墓到今天夜市,不过才两天时间,方岳不想让自己心浮气躁。


水声停了,方岳坐椅子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卫生间门打开,脚步声停在门口,有一道纤细的影子横在他敞开的大门前。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这章瘦了,反正快了快了,别着急~


——


第 57 章


陈兮头发吹得半干, 发尾还在滴水。她大多时候吹头发不会这样,因为担心湿发容易头疼感冒,所以她基本会把头发吹到九成干。


但今天她在浴室有点待不住, 就像从前有道题没解完, 她临时被老师叫走, 听老师说话的时候,那道题仿佛生出了魔力,一直牵引着她的注意力,连老师说得事情她都听不进,恨不得飞奔回教室。


陈兮走出浴室, 看到方岳房间泄出的灯光,他没有关房门,卧室里寂静无声。


陈兮把垂在肩膀前的长发撇到了后面,她没有走到正门口, 脚步停在了门侧。陈兮试探地叫了一声:“方岳?”


房间内传来声音,“嗯?”


陈兮说:“我好了, 你可以去洗澡了。”


“好。”


一个字后, 空气又静了片刻, 陈兮依旧站在原地, 大约因为看不到房里的人, 所以她能够平心定气, 虑周藻密地接着说:“沐浴露快用完了。”


房里的人道:“我明天去买。”


“一起去超市吧, 我也买点东西,”陈兮说,“顺便看看能不能买到氧气泵。”


房间内, 方岳的屁股像粘在电脑椅上, 他盯着地上那道影子, 又说了一声“好。”


陈兮还没走,“沐浴露牌子你还想用这个吗?”


方岳:“你想换牌子?”


陈兮:“你之前用的那款。”她报了一串英文名。


方岳知道了,这是一个英国品牌,“那明天就买那个牌子。”


“嗯。”


影子动了动,像是起了一阵微风,轻飘飘地吹了它一下,方岳盯着那道影子,她还没走。


“你饿吗?”陈兮突然问。


方岳压了下嘴角,终于从电脑椅上起来,不紧不慢走到房门口,看着人,问道:“你饿了?”


“有点,”陈兮说,“刚才烧烤吃太少了,在茶馆的时候我就有点饿。”


方岳说:“我也是。”


陈兮说:“那我去做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叫外卖吧,方便点。”


“还是自己做吧,天热了总感觉外卖不太卫生。”


“你刚洗过澡——”方岳本来想说要不他来做。


陈兮一口气把话说完:“一个人的话我也懒得下厨,我们现在两个人嘛。”


两个人怎么了?方岳想等她继续,但陈兮这句话似乎就这样结束了,方岳顿了顿,“那好,你看着办,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我不挑。”


“酸菜粉?”


“好。”


“那你先去洗澡,待会儿下楼就能吃了。”


但陈兮这话说大了,她去了楼下厨房,给锅接上水,拿出了米粉和鸡蛋,还有方奶奶腌制的酸菜。锅子架在炉火上,里面的水还没有完全煮开,她就听见了脚步声,一回头,果然是方岳,从她下楼到现在,时间才过了五分钟。


陈兮诧异:“这么快?”


方岳头发就随便抹了两下,这会儿还在滴水,他面不改色地“嗯”了声,看向锅子问:“在煮了?”


“水还没开呢,”陈兮说,“你先吃点水果?”


“你吃吗?”方岳看了看果盘,家里这两天没买水果,现在就剩几只苹果。


陈兮说:“你吃的话分我一口就好。”


方岳削了一只苹果,切出了一小半,两人并排站在集成灶前面,盯着锅子,啃着脆甜多汁的苹果。身后突然传出了什么动静,方岳侧头随意瞥了眼,然后眼疾手快地一把搂住陈兮的腰,将她带到了一边。


脸盆里的鱼扑腾了出来,水花四溅,两人身体紧贴,气息滚烫,方岳的手牢牢圈着陈兮的腰,陈兮脖颈微微后仰,近距离只能看到方岳的喉结,她看到那凸出的喉结动了动,头顶传来低低的声音。


“溅到水了吗?”


“……应该没有。”


腰间的大手松开了,方岳君子地挪开一步,咬了口苹果,然后把没吃完的苹果放到砧板上,混着咀嚼的声音,语气不明地说:“这些鱼还是应该放卫生间。”


说着就走了过去,蹲下抓住了鱼,抬起搁在地上的大脸盆,走出了厨房。


瓷砖湿了,陈兮稳了稳心跳,把手上的小半苹果塞进嘴里,去洗衣房拿拖把,经过客卫的时候,她看到卫生间门紧闭,里面传来水流声,方岳应该在给脸盆接水。


陈兮拖了地,等酸菜粉煮好了,还不见方岳,她端着面碗走出厨房,站在餐桌边叫人:“方岳,酸菜粉好了,过来吃。”


“来了。”


方岳从二楼走下来,陈兮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的楼上。


宵夜后,两人各自回房,方岳关紧房门,躺到床上,盯着吸顶灯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胳膊,盖在自己眼睛上。眼睛闭着,却还能看见眼花缭乱的色彩,这顿宵夜他其实只吃了半饱,总觉得胃还空着,尤不满足。


但他也不想轻举妄动,递给他手,让他帮她戴口罩,同意他给她系围裙,把那枝花光明正大地摆进了自己房间,又说要和他一起去超市。


他就想看看,陈兮接下来是不是还会有其他动作。


方岳拿下胳膊,收敛思绪,关灯睡觉。


陈兮房间灯还没关,她点进手机时钟。


高考后的这些日子她一直睡懒觉,婚介所上午一般都很冷清,方妈要求的上班时间是十点,陈兮克扣了自己六年的睡眠,最近她像在拼命讨债,早晨不到八点,她通常不起床。


陈兮觉得很多事情就跟学习一样,要想一蹴而就,难于登天,循序渐进才是正道,陈兮做事大多计划分明,她调好了六点二十分的闹钟,把闹铃设置成振动模式。


换做高考前,她大脑自带闹钟,现在还是懈怠了,她怕明天起迟。


搞定后,陈兮把手机放到枕头边,也关灯睡下了。


第二天,陈兮被震醒了,她从床上坐起,看到窗外已经天亮,一墙之隔没什么动静。陈兮下了床,打开卧室门,进卫生间洗漱完,出来的时候恰巧撞见方岳。


陈兮打招呼:“早。”


方岳穿着居家睡衣,蓝色t恤白色短裤,这一套也完全可以外出,他脚上已经穿好袜子,简单洗漱一下就能出门。


方岳这几天没见过陈兮早起,他问:“今天这么早?”


陈兮说:“我偷懒了好久,今天想晨跑,你要去跑步吗?一起啊。”


“……好,”方岳说,“我刷个牙。”


“嗯,我去换衣服。”


两人各走各的,陈兮回到卧室,换上昨晚提前准备好的运动衣,方岳关上卫生间门,嘴角扬了一下,又被他强行压下去。


他们喝过一杯水,六点半多的时候到了楼下。日出总被形容成犹抱琵琶半遮面,因为这时的太阳还半遮半掩,陈兮却觉得火红朝霞中的日出,更有一种烈火烹油,蓄势待发的蓬勃强劲。


陈兮体能不过关,方岳跑得比平时慢一点,但他人高马大,腿长是陈兮遥不可及的,再怎么降速,还是无法完全配合陈兮的速度。


陈兮不需要迁就:“你先跑吧,我慢慢跑。”


方岳转了个身,面朝着她,倒退慢跑,“你平常夜跑跑过久?”


陈兮说:“一开始就十几分钟,后来能跑二三十分钟。”


方岳问她:“都练了这么久,怎么现在才跑这么一会儿就没力气了?”


陈兮说:“我很久没跑了。”高三的最后两个月,所有与学习无关的活动,陈兮都杜绝了。


“但你晚自习的时候不是经常不在?”方岳说,“中间会消失挺久。”


陈兮并不知道方岳当时有留意她的动向,她回答:“我在自习室。”


他们高三的时候搬到了三号教学楼,教室也换到了三楼,自习室就在四楼,八中晚自习时间自由,教室里有时候会有杂音,陈兮就会跑到楼上刷题。


方岳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们那一年的交流过于稀松平常。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后,方岳调转身,慢慢向前跑着,问道:“明天还跑吗?”


“跑。”陈兮在他身后说。


这一天工作格外忙,因为茶馆有员工倒茶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壶,茶水一下烫伤两名员工的手,烫伤程度说不上太严重,方妈先给他们放两天假,后续再看具体情况,她调了方岳去茶馆帮忙,陈兮依旧在婚介所。


两人手机吵个不停,没两天就要高考出分了,张筱夏有点焦虑,说以前都是二十四号左右才出分,偏偏今年这么早,二十二号就要接受判刑,她多希望能拖一天是一天。


陈兮问她:“你不是早估过分了吗?”


张筱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人生处处充满意外和转折,谁知道老天会不会看我最近太舒坦,给我敲一记闷棍。”


陈兮安慰她:“万一给你的是惊喜呢?”


张筱夏:“呜呜,兮兮你嘴巴就是最甜的,你说得一定很灵!”


陈兮好笑。


方岳已经把潘大洲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潘大洲问他出分后想不想去旅游,方岳问他夜宵摊呢?


潘大洲说:“我问的是你想不想去旅游,又没说我要去旅游,想要我陪你啊?做梦,拉黑!”


方岳再发消息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自己被潘大洲报复性地拉黑了,真幼稚。


没两个小时他却又收到了潘大洲的微信,问他茶馆里有没有人想吃烤串,他傍晚出摊的时候可以往茶馆里卖一点。


几人就这么一直吵吵闹闹,忙忙碌碌,陈兮和方岳去超市的时间也一推再推,周日茶馆员工回来上班了。陈兮和方岳也终于能提早下班,今天晚上出分,家里网速快,方妈让他们回家呆着,一有消息就给她打电话。


两人回家前先去超市,买了一堆吃的,再推车去了日用品货架。


方岳找到了那个英国品牌的沐浴露,“想买哪种味道?”


陈兮看着货架说:“你以前用过雪松味的,我喜欢那个。”


方岳看向陈兮。


这款沐浴露还有梨香和茶香,雪松香的那款是木香系列,他有段时间一直都用木香,后来超市缺货,他就换了茶香,前半年方奶奶在超市买东西需要凑单拿赠品,她就凑了一瓶花露水味的沐浴露,二楼浴室的沐浴露正好快用完了,方岳被迫接收。


方岳清楚记得,雪松香的沐浴露是在他们捅破窗户纸之前用的。


方岳从货架上拿下一瓶木香的沐浴露,像是随意说起:“以前怎么没听你说喜欢雪松?”


陈兮没马上开口,方岳拿着瓶子,侧头看她:“因为太久没用了,所以才突然怀念?”


陈兮心底默默叹气,“可能是在高考面前,一切的喜好都要靠边站吧。”


方岳淡淡道:“沐浴露而已,不用上纲上线。”


陈兮不想再说话,方岳就拿着瓶子没动,陈兮别开视线,手指刮了两下货架上的沐浴露,这款是梨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梨子味一个样。


陈兮放下手,抬眸看向这位坚持不肯动的人,说:“方茉有一阵减肥,特想吃蛋糕,每次经过蛋糕店她都过门不入,后来有一次她没忍住,还是进店里买了一块切片蛋糕,回来她就跟我哭,减肥最怕这样,以为一口下去尝个味道没问题,但食欲就是这么打开的,一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她那天不光吃了切片蛋糕,还吃了泡芙麻薯还有榴莲班戟。”


方岳听她慢条斯理说完这番话,看了她片刻,终于再次开口:“确定这款吗?”


陈兮:“嗯。”


方岳将手上的沐浴露放进购物车。


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天黑,整理好东西,再轮流洗完澡,方岳擦干头发回到卧室,看了眼时间,快要出分了。


方岳敲了敲卧室里的小门,听着脚步声嗒嗒嗒,陈兮绕了远路,又是从正门进来。


“查分了吗?”陈兮问。


方岳看了眼紧闭的小门,陈兮随着他的视线,也看了一眼。


“嗯,”方岳说,“我开电脑。”


“哦。”


等着电脑启动,方岳说:“坐吧。”


方岳坐在电脑椅上,房间又没其他椅子,陈兮就随意往他床尾一坐,方岳侧对着她,什么都没说。


他今天洗澡动作依旧快,陈兮双颊还泛着热浴后的红晕,浑身散发着湿润的气息。


方岳瞥了眼陈兮肩膀,她肩膀被长发洇湿了一小片。


陈兮注意到了方岳的视线。


她今天上身浅杏色t恤,下身粉红色短裤,之前拿睡衣,她看到抽屉里叠着两件睡裙。那两件睡裙是方茉几个月前在网上买的,因为买五件可以打六八折,方茉就一口气买了五件,两件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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