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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8)(1 / 2)

影的项目。


潘大洲扶了扶眼镜,似模似样地拍出一张麻将牌,问他们:“你俩是要混影视圈吗,都毕业了怎么还心心念念微电影呢。”


白芷:“我们当初那是被学习耽误了,不然现在,我跟楼明理说不定已经在圈里打出了名声。”


“小看你们了啊,”潘大洲说,“挺有野心的,你们大学不会去学什么导演啊摄影的吧?”


楼明理说:“想过,但导演要参加艺考。”


白芷:“所以我说我跟他是被学习耽误了。”


张筱夏也在啃鸡爪,“那你们想过报什么专业没?”


高考结束当天他们就估过分,没意外的话成绩还行,传言八中垫底的学生也能考二本,他们竞赛班的人都不会差。


白芷说:“我建筑。”


楼明理:“金融。”


张筱夏:“我想学新闻。”


潘大洲评价张筱夏:“咦,你挺有想法啊。”


张筱夏:“以后我手上全是第一手资料。”


潘大洲觉得他跟张筱夏将会有越来越多的话题。


“你呢?”张筱夏问他。


潘大洲说:“计算机呗,热门专业。”


白芷:“不知道兮兮要学什么。”


张筱夏:“待会儿问问她。”


楼明理:“方岳呢?”


“哈,”潘大洲卖关子,“你们谁要是能猜出方岳想学的专业,我请你们吃大餐!”


白芷:“先别大餐了,鸡爪都没了。”


麻将叮铃铛啷,香喷喷的鸡爪不知不觉空了盘。


陈兮将何映桐送到茶馆门口,收到张筱夏发来的微信:“兮兮,我们还想要鸡爪!”同时发来的还有空盘照片和撒娇表情。


方岳坐在门边的散座,陈兮问他:“他们还没到吗?”


方岳说:“男方进了1980包厢,女方还没到,我在这里等她。”


“那我先回大包,给夏夏她们送点吃的。”


“嗯,去吧。”


陈兮端着一托盘的鸡爪回到大包厢,问他们:“贾春和沈南浩还没来?”


楼明理:“他俩慢着呢,就没有比他们还磨蹭的。”


张筱夏拿起一只鸡爪,问陈兮:“你们工作这么忙吗,薪水多少啊?”


陈兮:“商业机密。”


张筱夏:“我也想打工,你们还招人吗?”


潘大洲听到,跟着说:“我也想我也想!”


话音刚落,潘大洲手机铃声响了,看见来电显示,他有点诧异:“邵落晚?”


张筱夏听见这名字,咬着鸡爪看向潘大洲。


邵落晚之前给潘大洲发过微信,但潘大洲没看到,接起电话,潘大洲听了几句,说道:“是啊,我在印月,你现在过来?”


他说着话,走到包厢落地玻璃窗前。


窗外是一片鳞次建筑,商业街区绿意盎然,当中有条河,河上还有座石拱桥。


潘大洲说:“欸,我好像看到你了,你是不是穿着白裙子?”


张筱夏也贴着落地窗看,邵落晚是校花,蝉联了五班三年的运动会举牌手,八中各种文艺节目单上也少不了她的名字。


张筱夏只看到远处有道白裙身影,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不是近视眼吗,这么远都能看清是邵落晚?”


陈兮听到张筱夏的嘀咕,朝她看了看。


张筱夏问陈兮:“她怎么给潘大洲打电话啊,他俩很熟么?”


陈兮摇头:“我不知道啊。”


正说着话,天空刷一下降下瓢泼大雨,六七月的黄梅天,大雨一向没有礼貌,说来就来。


潘大洲挂了电话,说要去门口等邵落晚过来,张筱夏一听,抓着陈兮胳膊也要跟出去,麻将搭子少了两个,楼明理和白芷索性一道去凑热闹。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到茶馆大厅,速度没人家快,门口已经出现了一道高挑漂亮的白色身影。


邵落晚是冒雨疾跑来的,方岳背对着陈兮几人,叫住一位女员工,女员工脱下自己身上的茶馆定制围裙,等邵落晚套上后,她带邵落晚去洗手间。


邵落晚跟在女员工后面,冲方岳笑道:“我很快出来,你别走啊方岳,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


厕所在另一个方向,少年少女们远远站着,张筱夏问潘大洲:“她不是来找你的?”


潘大洲:“她找我干吗?她找方岳啊。“


张筱夏这才想起,很久以前她听说过邵落晚喜欢方岳。


白芷说:“看来方岳有情况啊,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方岳真够体贴的。”白裙子淋雨后肯定不雅观,方岳及时让邵落晚穿上了围裙,这举动换谁谁不动心。


潘大洲瞟了眼面色如常的陈兮,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前几天马余杰找上门,今天邵落晚找上门,这两位被找的家伙半斤八两,一点都不叫人省心。


周围依旧没人跟他有共同话题,潘大洲觉得自己天生劳碌命,他不动声色地说:“这不是应该的吗,袖手旁观能是个人吗,你们别胡说八道。”


白芷:“那邵落晚找方岳干什么,他们很熟吗?”


邵落晚跟方岳不算熟,她给方岳写过爱心公式,告白失败后她并没有再打扰方岳,美女有美女的修养和矜持。但她始终没把人放下,因为方岳实在太出色醒目,如果方岳像廖知时一样身边女生不断,邵落晚肯定不会对他这么牵肠挂肚,偏偏方岳礼貌而高冷,自律又上进,高中三年,他身边除了潘小溪和陈兮,没有出现过其他异性。


邵落晚知道潘小溪是潘大洲的堂妹,陈兮跟方岳也算是兄妹,这样一个洁身自好的高岭之花,她真的很喜欢。


白芷和楼明理几人都不是会当面起哄的人,这属于他人隐私,方岳那张冷脸也不适合他们开玩笑,所以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返回包厢。


因为下雨,贾春和沈南浩发微信说不来了,张筱夏要吃东西,陈兮顶上她的位子,坐上了麻将桌。


白芷讲了一遍规则,陈兮没听懂,让她再讲一遍,白芷说:“哎呀,高考刚完,你理解能力就掉线啦!”


白芷又讲一遍,陈兮懵懵懂懂地打起了牌,后来方岳回来了,对陈兮说:“1980房间的女方堵车刚到。”


“哦。”陈兮专心打牌,她运气不佳,连输了三局。


方岳见她眼睛只看着牌,站了站,他走到了房间另一边,坐到了沙发上。


潘大洲抓起葡萄碗,让张筱夏来顶他的位子,兴冲冲就跑向了他的好兄弟。


“来颗葡萄?”


方岳刷着手机,别开脸,拒绝面前的葡萄。


潘大洲把葡萄塞回自己嘴里,电视机放着连续剧,这边压低声音讲话,麻将桌那边听不到。


潘大洲问:“邵落晚跟你说什么了?”


方岳:“少打听。”


“那要是别人跟你打听呢?”


方岳不由看向麻将桌。


潘大洲继续吃葡萄,方岳等了等,开口道:“她问了?”


潘大洲翘着二郎腿,露齿一笑:“少打听。”


方岳:“……”


两兄弟一个看电视吃葡萄,一个刷手机,过了一会儿,听见一阵手机铃响,铃声是陈奕迅那首《任我行》,电话是陈兮的。


陈兮边摸牌边接起电话,“不办套餐,谢谢。”


方岳靠着沙发,垂眸握着手机,屏幕长时间没人触摸,自动熄灭了。


潘大洲听见旁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去打听打听,十三班那人有没有找过陈兮。”


作者有话说:


邵落晚:“我也就这点作用,退场了退场了。”


何映桐:“我也是哇!”


——


第 52 章


潘大洲差点从嘴里喷出葡萄汁。


“你说啥?”他屁股一歪, 贴近方岳,不可思议道,“你还记不记得,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 我跟你说马余杰跟陈兮相亲的事儿, 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潘大洲演了起来,他垂下眼睛,可惜镜片阻挡,他视线的变化不够明显,同时压低嗓子, 他惟妙惟肖地模仿,“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模仿完,他抬眼瞅当事人, 不留情面地批判道,“现在才过了一个小时, 你脸疼不, 我的兄弟?”


方岳神情自若:“这是两件事。”


潘大洲:“怎么就两件事了?”


“马余杰和十三班那个是同一个人?”


“你这么划分事件可就不对了, ”潘大洲说, “都跟陈兮有关, 这不就是一件事儿。”


方岳心平气和地说:“不一样。”


潘大洲:“来, 让我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怎么不一样了,你说!”


方岳就事论事:“马余杰是你的兄弟,你了解他为人, 知道他的人品没有问题, 但十三班那个人, 没人了解他。”


“要了解他干吗?”潘大洲脑子一转,“哦,你还想给陈兮把关啊,什么性格身高长相那一套?得了吧,这位的身高长相不都看得到吗,他可不像马余杰这么没存在感,人家网上发了自弹自唱的小视频,点击量好几千。”


“人品呢?”方岳重视的是人品,他顿了顿,才轻缓开口,“陈兮看着是机灵,但她平常只知道读书,接触的人只有我们,她没任何社会经验,认识的人少,不一定能分清别人那些真真假假。”


潘大洲说:“我也分不清你说的真真假假,你还真为陈兮着想呢?”


“嗯,”方岳看了眼落地窗,外面天色阴沉,雨越下越大,“我说了,我希望她好。”


潘大洲遥望麻将桌,一局麻将结束,陈兮又输了,楼明理笑道:“这要是来钱,我们今天可就赚翻了。”


白芷摇头:“没想到兮兮你也有成为学渣的时候,麻将很难吗?”


张筱夏大言不惭:“不难,超级简单!”


潘大洲啧啧,别说,陈兮平常够机灵,今天打牌还真暴露她的短板了,怎么看着傻傻的。


潘大洲收回视线,对方岳说:“那你问楼明理呗,楼明理认识那人,或多或少知道点儿对方的人品。”


方岳瞥他:“嗯,或多或少。”


“岳啊,你看我像蠢的么?”潘大洲乐不可支,“你想知道的哪是别人的人品,你不就想知道人家跟没跟陈兮接触么,你没长嘴吗,自己去问!”


潘大洲事不关己地又吃了两颗葡萄,方岳把手机撂一旁,沉默半晌才说:“我不想她误会。”


潘大洲刨根问底:“不想她误会什么啊?”


方岳觉得自己是真心实意,“我对她没其他意思,纯关心,问多了怕她误会。”


潘大洲拍方岳肩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放心大胆地去问,人陈兮单纯着呢,不会无缘无故误会你的。”


方岳:“……滚。”


潘大洲捧着葡萄碗笑得不行,笑声传到麻将桌,楼明理好奇:“你们在那儿聊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潘大洲:“说笑话呢。”


白芷:“这么好笑吗,说来听听?”


潘大洲:“不行,这笑话我一般人不告诉!”


方岳望向那边,陈兮一直专心摸麻将,对其他毫无兴趣。


几人在茶馆呆了一下午,想等雨停再回家,结果大雨没完没了,他们在茶馆吃过晚饭,雨水还没有要休眠的意思,大家出门没带伞,最后问茶馆借了几把雨伞,这才一块儿离开。


茶馆有小厨房,能给客人提供简单的米线馄饨类的食物,其他更多的是小吃甜品,陈兮和方岳的晚饭就是这些。饭后他们还得留店,今天周六,大多数人不用工作,晚上六点到八点是相亲高峰时段。


因为下雨,天色黑的早,茶馆里客人只有稀稀落落没几个,茶桌上的灯光营造着一种旖旎昏昧的气氛。


陈兮和方岳坐在靠近大门口的散座,面前各摆着一只茶杯,清绿色的茶水晶莹剔透,装在月牙形状的玻璃器皿中,仿佛是摘了天上的月亮。


陈兮一直在忙着回复微信消息,忽然听到茶馆背景音乐切换了,这首歌她连续听了好几天,熟悉歌声一响,陈兮从手机里抬起头,循着音响的方向,不由自主地侧耳倾听。


方岳拿茶壶的动作顿了一下,朝她看了眼,然后慢慢给自己杯中倒茶。清透的茶水从月牙壶中细缓流淌,方岳问道:“手机这么多消息?”


陈兮边听着歌,边回答:“都是咨询的客人,周末有空的人多,你还记不记得马余杰的堂哥?”


“马勇?”


“对,就是马勇。”


方岳只知道对方名字,“他好像还没来过婚介所?”


“没呢,他大学还没毕业。”


……方岳并不知道这点,潘大洲没跟他说。


陈兮解释:“马勇是社恐。”


社恐的程度不轻不重,马勇属于去店里买个东西,都不敢跟店员开口的那类人,所以马勇妈妈才着急给他征婚,马勇下个月就大学毕业了,马勇妈妈担心他离开校园后更加认识不到女孩儿。


但马勇隔着网络跟人沟通没问题,马勇还表示,他只是怕生,跟人熟悉了之后就好了,他跟他妈在有些方面没法沟通,比如他不爱发朋友圈,他妈就认为他性格自闭,担心他需要看心理医生。


方岳听陈兮形容完,笑了笑,问她:“马勇肯相亲?”


“钱都交了,他也只能同意。”


“有择偶要求吗?”


“有啊,”马勇没有发照片,但根据描述,他身高一米七八,体重一百四十斤,偏瘦,大学专业是计算机,“他要求挺简单,说是喜欢善良的,女方最好比他大一点。”


方岳:“喜欢姐弟恋?”


陈兮:“嗯,我也挺意外的。”


一首歌有四分半钟,现在歌还没结束,方岳喝了一口茶,握着茶杯开口:“说到这个,我听大洲他们说,十三班有个男生在追你?”


陈兮刚在看手机,闻言抬眸。


“别误会,”方岳说,“可能是因为最近每天都给人相亲,对这方面有点关注,比较好奇。”


桌边窗台摆着几盆可爱的小绿植,雨珠细细密密敲打玻璃窗,两者隔着窗户,一个出不去,一个进不来。


“哦,白芷跟我提起过,但那个可能是开玩笑。”陈兮说。


“嗯,”方岳没什么多余表示,眼神指了一下陈兮的空杯子,“还喝么?”


陈兮拿起月牙壶,给自己倒茶水,边倒边说:“我现在每天看到那些人,也是满脑子的匹配度,自动会想这人是未婚还是离异,有车有房吗,白领还是蓝领?这应该算是巴德尔迈因霍夫现象吧。”


除了这个,陈兮还发现一个奇怪现象。


婚介所是方妈在她婚姻“不幸”的时候开张的,当时的方妈被婚姻折磨得千疮百孔,但她的创业之旅却是从促成他人婚姻开始。


方妈昨天还接待了一位阿姨,陈兮在外间,听到会客室里的阿姨向方妈吐露心事。阿姨说她自己婚姻不幸,后悔结婚,对男人失望透顶,吐完苦水,她却焦急地让方妈替她女儿找个好对象,她女儿是不婚主义,阿姨认为不结婚绝对不行。


阿姨满脸憔悴,拖着疲沓的身体离开婚介所。脱离了家务和丈夫儿女后,容光焕发享受恋爱状态的方妈,立刻积极地开始为阿姨的女儿匹配合适的男性。


方岳对此的评价是:“不能说他们老一辈的观念是错的,只能说现在时代不同,他们那一代,很多人把婚姻当成一种责任或者任务。”


陈兮说:“今天何映桐也是这么说的,她虽然是被家里催婚的,但她也认同老一辈的观念。”


方岳:“看不出来。”


何映桐漂亮时髦,确实看不出她的婚姻观如此传统,陈兮说:“她还说她不介意姐弟恋,想要找个帅的。”


方岳当成生意,随口问道:“小几岁有范围吗?”


陈兮说:“满十八岁就行了。”


“嗯?”方岳当陈兮在说笑。


“不知道她是不是开玩笑,”陈兮说,“她觉得你挺好的。”


方岳心头一动,看着陈兮。


那首歌已经结束,其实歌曲前奏一起,方岳下意识就关注到了。


这或许就是巴德尔迈因霍夫现象,对于不常见的事物,某一天突然注意到后,这些事物的出现似乎就变得高频率。


比如偶然学到一个陌生单词,之后会发现原来另一本书上也有这个单词。


比如他偶尔听到了《任我行》这首歌,之后就发现陈兮也在听,她的手机铃声也是这歌,刚才茶馆里竟然也在放这首歌。


再比如,三年前的元旦,陈兮突然闯入了他的生活,一个晚上过后她却消失了。他不知道陈兮当时只是来荷川参加省招生考试,陈兮于他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但由于潘大洲控制不住的八卦心,陈兮这名字被宣扬得人尽皆知。那段时间,明明她人不在,她的名字却阴魂不散,频繁出现在他耳边。


光线昏昧,陈兮一手握手机,一手端茶,说话时眼神像清风,轻飘飘地落在他脸上,方岳看不出任何端倪。


方岳不动声色地将那一丝微妙的情绪波动压制住了,两人对话没能继续,茶馆玻璃门叮铃响了一声,七点钟的相亲男女准时到了。


一直等到八点半,他们终于能下班回家。雨还在下,茶馆里只剩下一把雨伞,两人只能合撑。


他们是下午到的茶馆,那会儿茶馆门口的车位已经停满,方岳把车子停在石拱桥的另一头。


少年少女走在路上,斯抬斯敬的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方岳绅士地将大半伞面都让给陈兮,他半边肩膀湿透。


车子副驾那一面朝着他们,方岳舍近求远,依旧不让陈兮坐副驾,他撑着伞一直把陈兮送到驾驶座后面的位置,陈兮一言不发地坐了进去。


方岳收伞,关上驾驶座车门,雨水带来潮意,黄梅天的潮湿,总是这样拖拖沓沓。


陈兮只能看到方岳的后脑勺,车子启动,她才突然想到方岳其实可以把车开到茶馆门口再接上她,这样方岳半边肩膀也不用被淋湿。


陈兮不由想到三年前,那回她中考结束跟着方老板回来,电梯坏了,方岳和她搬着行李,傻乎乎地爬了三十层楼梯。


车子缓缓前行,夜色朦胧,雨水丝丝缕缕,一直下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周日,中考还在继续,婚介所依旧不开门,陈兮下午要去驾校学车。


临出发前,陈兮接到方茉电话。


“兮兮,新新家要倒闭了,我会员卡里还有几百块钱,你快去帮我用掉!”


新新家是荷川本地的一家私厨甜品店,方茉很喜欢那里的甜品,偶尔还会让方岳帮她带那里的蛋糕牛轧糖。


方茉去年暑假开始赚钱,一有钱她就控制不住自己花钱的速度,一口气往新新家的会员卡里充值了八百块,另外还充值了一系列诸如理发店、服装店、化妆品代购店的会员。


陈兮问她:“卡里的钱不能退么?”


“不能,”方茉说,“我打电话问过了,他们说钱退不了,只能花掉。他们家还算靠谱,至少没有一声不响就跑路了,我现在就怕我充的其他那些会员店不会哪天也倒闭了吧。”


方茉不记得新新家的会员卡里还剩多少钱,方岳要先送陈兮去驾校再到茶馆,去驾校的路上正好要经过甜品店,两人就先去处理会员卡的事。


今天又是高温,经过一上午的暴晒,地面雨水早已经干透。到了甜品店门口,陈兮先下车,方岳去附近找车位。


陈兮进店,先问店员会员卡能不能退钱,得到否定的答复后,陈兮报了方茉的手机号,被告知会员卡里还有三百多块钱。


货架上的食品已经少了一半,估计是其他会员清空的,陈兮挑挑拣拣,买了几样小甜品,饼干和牛肉干一类食物保质期长,她大半钱都买了这些,正好后天她们要去新洛镇拜祭方岳爷爷,东西都可以带在路上吃。


方岳停好车走进来,问陈兮:“怎么样?”


陈兮在心算价格,说:“差不多了,这里的东西三百零五块钱,超额了两毛。”


店员瞄了一眼她堆在柜台和托盘上的东西,心想都没按计算器,这怎么算出来的?


方岳看向这堆食物,又扫了一圈店,他拿走了几样甜品,把甜品放回货架,又从另一边的货架拿了一堆果汁饮料。


陈兮以为是方岳自己想喝,方岳把果汁放到柜台,对陈兮说:“你没带水,这些拿着喝,分点给驾校的同学和教练。”


陈兮:“……哦。”


两人把一堆食物提到车上,方岳将陈兮送到驾校,把装饮料的塑料袋给她,还给她留了一点零食。方岳开车离去,陈兮把饮料分给众人。


下午火伞高张,学车太受罪,陈兮穿着防晒衣,练车的时候胳膊还是晒得滚烫,练完一轮,她换到了后座,终于能喝点饮料喘口气。


学员小姐姐握住方向盘,她人胆子特别大,可惜动作毛手毛脚,一个劲只知道横冲直撞,如果不是教练踩着控制刹车的脚板,驾校车估计能撞到围墙,几人一块儿上今晚的八点档社会新闻。


下了车,教练差点就要骂脏话,小姐姐忍耐地听训,陈兮出于礼貌,虽然口渴也没有喝水,等着教练先发泄完。


教练训完话还不过瘾,他指桑骂槐对陈兮说:“你下次坐她的车,记得坐驾驶座后面保命!”


陈兮不懂:“驾驶座后面?为什么?”


教练:“那位子最安全,你连这都不知道?!”


陈兮不由看向白色的驾校车,车子窗户紧闭,看不清后座。


教练给她们上课:“理论上来说,后座中间的位置才是最安全的,因为它前面没靠背,有缓冲作用,撞车的话也先撞左右两边,中间碰不着。但实际操作中,谁放着大空位不坐去坐中间,相比之下,驾驶座后面就是最安全的,因为司机会主动避险,方向盘一打,挨撞的是副驾那一侧,你俩懂了没?!”


小姐姐敷衍说:“懂了懂了。”


陈兮慢吞吞地“嗯”了声。


教练又去给别人上课了,陈兮和小姐姐躲到了场地边上的遮阳伞底下。


空气闷热,陈兮坐了没多久,汗水就顺着后脖颈滑落进了衣领,她喝完饮料,拿手扇着风,听小姐姐在那讲电话。


“他变没变心我会看不出来,你不用帮他说话,你们兄弟俩一个鼻孔出气,谁不知道谁啊,当初他也是那么忽悠你女朋友的吧,我告诉你,老娘谈过的男人比你撒的尿都多,少给老娘演戏,滚吧你们!”


电话挂断,小姐姐怒气冲冲,一口气灌完一瓶陈兮送的果汁,喝完果汁低头一看,见陈兮睁着双大眼睛看着她,一声不响的样子,还是一副学生气。


小姐姐讪笑:“吓到你了啊,我平常很斯文,没这么粗鲁,还不是被那几个狗男人逼的。”


陈兮摇摇头,她把饮料瓶放到旁边桌上,从塑料袋里抽出一包牛肉干,问小姐姐:“你吃吗?”


“吃啊!”小姐姐一点不客气,“失恋了就该化悲愤为食欲。”


陈兮说:“看不出你失恋。”


小姐姐说:“我这是身经百战了,快练成铁石心肠了。”


陈兮笑笑,问她:“你真的谈过很多男朋友啊?”


“真的,都数不过来,要不我怎么能明察秋毫,我那狗东西前男友一变心,我立马就发现了猫腻。”小姐姐不屑,“还在我跟前装深情似海,垃圾!”


陈兮问:“怎么能看出男人有没有变心呢?”


“那可多了,看他拉屎时长,玩手机频率,衣服上的头发丝,对你是更好还是更坏了,”小姐姐传道受业解惑,“对你更好了也得提防,那可能是他心虚的表现。”


陈兮点点头,嚼着干巴巴的牛肉干,又问:“如果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小姐姐是人精,她猜陈兮是向她讨教,吃人嘴软,小姐姐教她:“试探会不会?”


驾校里有几只小狗,不管这天有多热,它们始终玩得心无旁骛。


烈日灼灼,陈兮坐在遮阳伞下,看着这几只小狗,耳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那些话,她仰头看向天空,那一圈圈光晕如梦似幻,难以直视。


后面的时间,陈兮一直戴着白色耳机听歌,她的歌单里始终只有那一首歌,单曲循环,好像怎么都听不腻,连周二去新洛镇的路上,她也还在听。


方老板开车,方奶奶坐副驾,后座是她跟方岳。方岳爷爷的忌日在六月,往年六月他们都要上学,方奶奶也不讲究这个,所以这几年,陈兮和方岳方茉都没正正经经来这里拜祭过爷爷。


方岳爷爷过世早,新洛镇是个小镇,早年的坟墓都建在一座夹在民居中间的山上,坟墓位置没有规律,山路也十分陡峭,不适合攀爬。


方奶奶身子骨硬朗,再过十年估计就爬不动了,现在还能勉强爬山,方老板走在前面,一直拉着方奶奶上坡。


要爬山了,陈兮摘了耳机,但大约听了一路歌,这歌声还在她脑中萦绕不散。


她前面是方岳,方岳爬得不快,走一会儿停下来,会往后看一眼,陈兮踩着陡峭山路,这路确实不好走,如果鞋子没穿好,随时会打滑滚下山坡。


陈兮又往上踩了一步,她叫了声:“方岳。”


方岳在上方回头。


陈兮伸手:“拉一下我。”


方岳顿了顿,视线从陈兮手上,移到她脸上。


那歌在那里清唱——


“亲爱的,闯遍所有路灯,还是令大家开心要紧……


亲爱的,等遍所有绿灯,还是让自己疯一下要紧……”


陈兮摆了下手:“嗯?”


方岳慢慢伸出手,抓住了她的。


她的手柔软温暖,方岳视线没在她脸上停留,他目视前方,在心里说着——


钓我!钓我!


作者有话说:


文里的配角或者路人,都是有必要的,我不觉得是浪费笔墨,比如邵落晚,虽然她人退场了,但后期她的姓名还会发挥余热。


写文最开心的就是,能赚钱,能听到夸夸满足自我,还有就是,有读者能get到我写的点。


这文日常慢热,那些点可能都很细微很小,但有人能get到,这种满足感难以言喻——


“亲爱的,等遍所有绿灯,还是让自己疯一下要紧。”


——


第 53 章


这一刻的阳光是垂直而下的, 树影婆娑,枝繁叶茂间漏下的光影,编织出了一条斑驳璀璨的地毯, 夏蝉高亢地奏响乐章, 蝴蝶和蜻蜓自由飞旋在这热烈滚烫的季节。


方岳的手劲从轻到重, 心脏随着这股他自己施出的压力,重重地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节奏铿铿锵锵,声音远比擂鼓嘹亮, 热浪从他的手心席卷至他整条手臂。


他抓紧着陈兮,将她往上拉了一步,前方山路依旧狭窄陡峭,两边杂草丛生, 艳丽的昆虫从他视野中一跃而飞。


这一下已经拉完,方岳没有回头, 他放松着手臂肌肉, 连带着松了一下手劲。只是松了点劲, 他的手仍旧包裹着陈兮的四根手指, 方岳等了等, 那四根手指没有自己离开, 前方道路还很长, 她还需要他拉着,方岳默不作声地重新收紧力道。


陈兮这段时间吃胖到了一百斤,一百斤是什么概念?


之前她在网上帮家里买大米, 二十斤一袋的大米, 她总共买了五袋, 快递把大米放在小区监控室,那天家里就她一个人,刷题刷得她头晕眼花,肩颈酸痛,她想着正好锻炼,就跑去监控室自己搬大米。本来打算一趟搬两袋,提起米袋后她才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拎着两袋米,她没能走出监控室,后来她很有自知之明地只拎了一袋大米回去,就这样,到家后她手臂还一阵疲痛。


当天傍晚,剩下的四袋八十斤大米是方岳搬回来的,方岳进门后把米搁在地上,脸不红气不喘,陈兮知道他力气大,现在她被方岳拉了一把,她有种自己双脚都腾空的错觉,身体仿佛没有丝毫重量,十分轻盈地就上去了一步。


方老板一路都牵着方奶奶,两位长辈健步如飞,此刻视野尽头已经不见他们的踪影,除了虫鸣鸟叫,四下一片寂静。


往年六月上旬没这么热,今年是个高温天,黄梅雨下得断断续续,根本降不了几分温度,酷暑让山风也变得温吞吞的,吹在人身上,反而有几分煽风点火的燥热。


方岳本来就比陈兮高很多,现在又在陈兮上坡,陈兮视线无处安放,就落在了他的腿上,看到他右裤腿外侧有条黑绿色的痕迹,陈兮有点没话找话:“你裤子脏了。”


方岳这时才又一次回头,陈兮指了一下他的右裤腿,方岳低头瞟了眼,说:“应该是刮到了杂草。”


方岳右手牵着人,他用左手掸了掸右边的裤腿。


他今天穿的是黑色t恤和杏色休闲长裤,腰间系了一根皮带,抬手的时候一阵风吹来,t恤下摆撩起了一些,露出了皮带的痕迹。


他的t恤依旧是廉价货,衣领有些大,露出了小半肩膀,裤子是方茉一年前给他买的,又是那家淘宝店的清仓款。


今天要爬山,方老板叮嘱过这里山路不好走,遍地都是杂草虫子,让他们都穿长裤。


陈兮穿的也是长款牛仔裤。


掸完裤子,方岳看了一眼陈兮:“小心点。”


陈兮:“嗯。”


方岳拉着陈兮继续爬山,陈兮踩着他的脚印,问道:“墓地大概有多远?”


方岳说:“十几分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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