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看到牌位第一眼就想问的事了,只是在里面问不好,因此到此时才问。
祁纵道:“我不知道她的真名真姓是什么,国公府能给我的只有她做丫鬟时候的名字,但那不是她的真名真姓。”
沈不言愣了一下道:“抱歉,我不该问的。”
祁纵看了她一眼,道:“为什么要感到抱歉?我的事,有什么是你不该问的。”
他的不堪,早在为了打开沈不言的心扉时已经暴露得足够多了,也没什么是向沈不言难以启齿的了。
祁纵腾出手捏捏她的鼻子:“你应该学会与我少客气些了。”
沈不言见他愿意玩笑,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的模样,松了口气,道:“等吃年夜饭时,你看我客不客气。”
祁纵准备的年夜饭是热气腾腾的火锅,是因为有次说起来,祁纵发现沈不言没吃过火锅,于是特意在除夕夜安排了,毕竟除夕夜要守岁,火锅吃完,身子就暖烘烘的,守岁也不会特别辛苦了。
沈不言果然吃得开心,一张脸吃得红扑扑的,嫩得像是刚结果的水蜜桃,要不是因为林姨娘在,祁纵能当场抱着啃两口。
吃完年夜饭,林姨娘找了借口自觉退了,剩着祁纵和沈不言两个人看戏。
祁纵出于男人的小心眼,没请都是男子的京剧班子,而是请了都是女子的越剧戏班。
他看戏少,没研究过戏文,连戏都是由着班主定的,只说讨不讨彩头都是其次的,主要是能让夫人看得高兴,班主拍着胸脯跟他保证,说越剧的每一出戏,夫人们都很喜欢。
祁纵便放了心,很有兴致地剥了福橘喂给沈不言吃,还与她邀功:“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挑了你们女子喜欢的戏班子。”
沈不言听戏都是少的,只听说过京剧班子,没听说过越剧班子,吃着凉丝丝甜蜜蜜的福橘,倒是好奇起来了什么样的戏班子女子都会喜欢,难道里面的小生个个都长得很俊?
等诸位妆扮起来,登台唱戏后,沈不言发现戏剧班子的小生真的个个都很俊,举止行动之间还自带风流,瞧着青衣的眼眸里都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沈不言一下子看住了,连祁纵剥好的板栗都忘了吃了。
而祁纵早就气得鼻子都歪了。
不是说越剧班子里的都是姑娘吗?
这一个个姑娘的,怎么都这么俊?真当自己是男子吗?
还有这些戏本子是怎么写的,这些男的是不谈情说爱就活不下去了吗?
祁纵眼看着沈不言的婚都要给台上的梁玉书给勾走了,脸都快青了,为了娘子连父母都不要的,算什么……倒也算个男人。
祁纵实在看不惯沈不言那副样子,特意剥了块大的核桃,塞进沈不言的嘴里,堵上你的嘴吧。
山核桃入口,沈不言下意识地咀嚼了两下,祁纵凑过去:“要不要喝点热汤,我让厨房做。”
戏文正唱至梁母与梁妹要加害谢云霞之时,正处关键时,沈不言下意识就把头给扭开了,祁纵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沈不言!”
他咬牙切齿。
他明显不对劲的语气终于惊醒了沈不言,她转过头看到祁纵的神色,方才一点点回想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忙把刚扭开的身子凑了上去,手上还摸到一个橘……是祁纵剥下来的橘皮,她更
加愧疚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躲蚊子,没听清。”
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
祁纵被这理由气笑了:“沈不言你好样的,都说七年之痒,我们头年都还没满,你就开始嫌弃我了?等七年到了,你是不是要谋杀亲夫给你的梁玉书腾地方了?”
沈不言只觉祁纵这话说得毫无道理,但刚才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对,不敢反驳祁纵,只好哄他:“什么梁玉书,都是戏里演的,是假的,哪有活生生的你重要?”
祁纵哼了声道:“是假的,你还看得那么入迷?”
沈不言赶紧解释:“我是看情节看入迷了的。”
祁纵不信:“情情爱爱的有什么好看。”他瞥了眼台上玉树临风的梁玉书,道,“阿言,梁玉书是女子妆扮的。”
“什么?”
方才还满口保证自己是为情节着迷的沈不言宛如晴天遭霹雳地看着祁纵。
祁纵一下子就来气了:“你还说你不是为了梁玉书?欣赏情节便是欣赏情节,梁玉书是男是女,重要吗?”
祁纵可算是体会到了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不想沈不言的目光停留在男子身上,便请了都是女子的戏班子,结果……谁说女子不如男啊!
沈不言此时哪顾得上什么梁玉书,只得变着法子哄祁纵,往他怀里钻,饶是祁纵赌气要推开她,沈不言也扒着他的胳膊不肯放,此时倒是没什么害羞矜持可言了,只记得要好好哄他。
“我当真是觉得惊奇,梁玉书明明这般……”
祁纵斜了她一眼:“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沈不言道:“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原来你也是这般认为,看来我与你有相同感受也不算奇怪,因此为这样的小生是女子扮的感到惊讶,也不为过吧。”
祁纵一噎。
“既然梁玉书是女子扮的,女子看女子天经地义,将军不要生气了嘛。”
她的尾音转得娇憨无比,沈不言少与他撒娇,但每次都能让祁纵的气消掉大半,只觉再和她置气都是自己犯浑,因此说是药到病除都不为过。
今次也不例外,只是纵然祁纵知道自己向来在沈不言面前没有原则,但仍旧免不了装模做样:“到底是除夕,我暂且放你一马,若有下次,我一定……”
沈不言的吻轻柔地落在了他的唇角,祁纵的声音便停了。
沈不言笑盈盈地看着他:“你就如何?”
祁纵静默了会儿,手扶住了沈不言的肩膀,问出了在方才便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
“这岁,是非守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