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临看着周意,语速奇慢,“何止认识,五年前,我们可是……”
是什么?
是情人?
姐,求你别砸自己的名声!求你了!
张仲久等不到下文,好奇地问:“你们是什么?”
慕青临搭在桌上的手指摩挲着细白关节,说:“她刚不是已经叫了?”
张仲短暂地怔了一怔,很快端起酒杯,大笑着说:“慕记者,你早说周队长是你妹,我还哪儿用安排今晚这顿饭啊。你放心,一会儿回去,我就让人准备捐款和物资的事,另外,我们这边的事,也请您多多费心啊。”
张仲最后一句话说得饱含深意,周意不动脑就能猜出他有求于慕青临。而且,「您」字都用上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周意张嘴想拒绝,被慕青临抢了先,“那我这里就先谢过张理事长了。”
周意震惊,慕青临这是在帮她没有错吧?还是用的不知道是否等价的交换,明明,明明她把最后那句话发过去之后,慕青临已经回了「周意,你真行」啊,这个难道不是代表死心?
周意扽断了无数根乱如麻的神经也想不明白,脑子里唯一的意识是,张仲没再灌过她酒,她不用担心喝醉之后会发生什么,而他身边的慕青临……一整晚酒不离手。
——
周意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宾馆,她的脑子、身体,她整个人像被打碎了一样,怎么都拼不起来。
开门时摸不到门卡,她才终于恢复一点意识,去老板那里拿了备用卡,打开门,拧开花洒,把自己浸在冷水里,企图恢复清醒。
她的思绪太散,受伤的耳朵鸣响发疼,丝毫没发现有人在她脱掉满身湿衣,想把自己用冷水淋得更彻底的时候,用她丢失的那张卡,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那个人满身酒气,漆黑沉寂的眼底燃着烈火。
不知道冲了多久,周意逐渐感觉到头疼,她关了花洒,胡乱套上因为没有阳台,只能挂在卫生间里阴干的短袖走出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
周意的视线还没来得及适应,突然感觉腕上一紧,被人用力捏住扣在了身后。
这双手周意太熟悉了,不用分辨就知道是谁。但她从来没在她身上看到过这么暴戾的表情。
周意僵硬得无法动弹。
浑身酒味的慕青临趁机欺身上来,咬牙切齿地问:“认错了?!周意,五年而已,你怎么敢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周意死死抿着嘴不敢说话。
这些年,她明明发了疯似的想念这个人身上的味道……
可在这一秒,她心里要有别人,要是别人的女朋友。
周意推拒,“慕青临,你喝醉了。”
慕青临把她的手扣得更紧,“是,我醉了,不醉,我怎么舍得这么用力抓你的手?”
“周意,我的心踩着好玩吗?”慕青临逼视着周意。
周意在心里对她说:“一点也不好玩。”
说完,她仗着夜黑,红了眼眶。
慕青临看不到,低头吻着她的耳朵,她的脖子,不解地问:“她比我对你好?”
周意不语,她怕一张嘴就会暴露自己的濒临崩溃的情绪。
慕青临听不到答案,只会更气更急,她掀開周意的短袖,什麽都沒有摸到的時候,動作頓了壹瞬,手垂下,從後面來到前面,來回撫摸著那片曾經讓她忘了今夕何夕的地方,吮在她脖子裏問:“她有沒有碰過妳這裏?”
周意久不經事的身子劇烈顫動,血液翻滾,她的指甲深深抠进墙皮里,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这个反应对一个被酒精支配的人来说约等于默认。
慕青臨輕笑壹聲,離開了周意。
在她以爲事情就此結束,想要出壹口氣的時候,眼前忽然壹花,人被慕青臨帶到床上,仰躺著,手被拉至頭頂,用她放在床邊的舊衣服捆縛著,綁在了床頭。
“小九,我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春节,你说要去找一家有铁艺床的酒店,这么绑着我。”
慕青临低头俯视着周意,滚烫指腹在她唇上轻柔地摩挲,“现在你应该不想要我了,可我还想你,想了整整五年。”
周意意识到慕青临想做什么,慌了,“慕青临,你清醒一点。”
慕青临笑着说:“不能清醒,清醒了,我就什么都舍不得了。”
話落,慕青臨拉開周意的腿,頭低了下去。
周意腦子壹炸,幾乎想哭出來,但是慕青臨的唇太深太快了,她的手被綁著掙紮不開,腿被她死死扣著動不了。
不見天光的漆黑夜晚,她喊都不敢喊。
已經極爲陌生的刺激在身體裏迅速堆砌,不到壹分鍾的時間,她抽搐著掐住了手心。
身體裏的熱潮還沒退,慕青臨直起身體,掀開自己裙子,不具任何耐心地撕開薄薄那片遮擋,和周意濕濘不堪的地方貼合在壹起。沒有壹秒緩沖,壹開始就是往常將要結束時才會有的力道和速度。
周意的身體像溺水的魚,任由海浪推出卷回。
從發絲到腳趾,她軟成壹灘水。
qy在身體裏翻滾,沒有最高點,因爲慕青臨從沒給過她落下來的機會。
即使最後她受不住哭出來,慕青臨也沒有分毫退讓,她沈浸在酒精編造的混噸裏,用盡全力抓著清醒之後就不複存在的東西。
从中夜到平旦,周意昏睡过去之前听见慕青临用带着潮气的声音问了她一句,“小九,告诉我,天亮之后,我应该怎么重新开始?”
——
慕青临是被热醒的,她闭着眼用手去拨粘在脖子里的头发,发觉皮肤粘腻,浑身无力。
从来没有过的不适拨动神经,慕青临难忍地动了动眼皮,睁开眼睛。
入目是發黴開裂的牆皮。
慕青臨心髒猛地沈下,迅速坐了起來。
壹瞬間強烈的不適讓她sy出聲。
慕青臨頓住,身上清晰的異樣感在證明她的猜想:她和周意做了,而且不止壹次。
后悔吗?
好像也不全然。
她说过,两个人的事,不能偏她一个人难受。
她不是好人,死也要拉着她想要的那个人垫背。
所以周意,我们就这么耗着吧,我不怕下地狱,你却必须陪我走这一遭,这是你欠我的。
慕青临低头笑了一声。
这声笑只维持了不到一秒,慕青临嘴角直直垂下,双手紧握,牙根咬得酸软发疼。
来电铃响,慕青临倏地松开双手,往地板上看了眼,俯身捡起手机,说:“晓……”
符晓语调轻快,“怎么样?视工作如命的慕大主任今天没来加班,是不是代表老婆追到手了?”
老婆……
慕青临自嘲地勾了一下嘴角,余光去找那个从她醒来就没有发出过一丝声音的人。
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侧身躺着,还穿在身上短袖几乎湿透,头发也和刚洗过一样,沾得到处都是,双眼紧闭,脸色潮红……
慕青临的表情出现了一秒的空白,手伸出去才发现抖得完全控制不住。
一直到触见周意滚烫的额头。
“晓,你现在在哪儿?”慕青临问。
符晓听出她声音里的紧绷感,态度立刻正经起来,“大学城旁边的消防队。”
“方不方便过来一趟周意这儿?”
“方便……”小刘和安翔几个今天过来消防队拍七一宣传片,她就是没事干,跟来凑个热。
“我马上出发,最多十分钟。”符晓快速道。
慕青临「嗯」了一声,挂断电话,侧身过去拨开沾在周意嘴角的头发,叫她,“小九……”
周意没有一点反应。
慕青临双眼紧闭低了一下头,几秒后迅速抬起,给自己套上衣服,去卫生间放了温水过来为周意擦洗降温。
短袖脱下,看见她伤痕累累的身体那个瞬间,慕青临如遭雷击,身体晃得需要扶住床才能勉强稳住。
肩膀,左胸,左肋……旧伤留疤,腹部新伤渗了血,暗红扎眼,还有青紫肿胀的腿……
慕青临没有任何办法把这具身体和记忆里那个娇软白皙的身体联系起来。
这还只是身前,更难顾及的后背呢?
慕青临发颤的手碰到周意立即缩回来,弓肩趴在床边大口喘息。
这一秒,她想不起来任何背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击打:小九,那个让她宁愿违背原则——从不给人代笔,从不凭空捏造新闻,也舍不得放太阳底下晒一晒的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
巡护队,那个悄无声息吞噬了她母亲的战场,究竟对周意做了什么才把她变成这副不怕疼,不怕累的模样?
是不是,是不是再晚几年,她就会和她母亲一样……
“啊!”慕青临死咬着牙,喉咙深处发出困兽的挣扎。
可能在同一个地方失去两个至爱……
周意!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慕青临陡然抬头,想把这个狠心至此的女人拉起来,问问她到底为什么!
看见她紧皱的眉头,痛苦的表情,慕青临暴烈的情绪在一瞬间变得悄然无声。
她沉默地替周意擦干净身上的虚汗,换上干净衣服,等符晓来了,抱着她坐上车,送进急诊,冷静又机械地回答医生的问题,听他的建议,缴费、取药,最后回到病房,坐在床前一动不动。
她强行暂停了自己的时间。
只要它不往前走,她就不用去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坚持这么久,她好像终于感觉到累了。
……
——
“小九怎么样了?”匆忙从电梯里出来的唐远舟和杨玲问。
符晓往住院区看了眼,说:“腹部有个伤口反复开裂,加上最近天热,没护理好,发炎很严重,现在高烧不退。唐先生!”
符晓叫住快步往里走的唐远舟,欲言又止片刻,咬牙道:“慕青临和周意昨晚发了一些不愉快,她把周意伤口发炎的事揽自己身上了,这会儿状态不是很好,还请你不要太为难她。”
唐远舟回头,“什么不愉快?”
符晓难以启齿。
唐远舟立刻明白过来。他没说话,径直和杨玲进了住院区。
病房里很静。
慕青临靠坐在椅子里,听到开门声依然没有回头。
唐远舟低声和杨玲交代一句,让她留下照顾周意,然后走到慕青临旁边,对她说:“出去谈谈吧。”
慕青临有几秒没反应,意识到唐远舟在和自己说话后,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和他出了病房。
“慕青临,我让你放弃不是在开玩笑。”唐远舟开门见山地说:“小九怕你,你却非她不行,你们这种状态会导致什么结果,不用我说,你现在就应该已经明白了。
我知道你这几年不容易,也知道小九混账,可日子还得往下过,不是吗?
慕青临,我已经拿你在小九那儿试过了,你说的没错,现在这个小九的确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小九,她排斥你。因为什么,现在还没人知道,但是未知不是才更可怕?”
唐远舟一番话说完,去看慕青临的反应。
她靠着墙,平静得不可思议。
“慕青临,要不……”唐远舟还是不忍心说出最难听的那两个字——分手。
慕青临静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好。”
唐远舟看着她,呼吸微顿,终究什么都没说,和她一起回了病房。
傍晚,唐远舟和杨玲去给周意买换洗衣服和日用品,留下慕青临一个陪她。
她醒来得很难,嗓子干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慕青临给她为了水,叫医生来看了一趟,调了药,然后坐回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她说:“小九,是不是只叫我姐,你能轻松一点?”
周意还没完全退烧,反应很慢,过了差不多半分钟,才转头看向慕青临,没有说话。
慕青临等了一会儿,平静地说:“好,我答应了。从今天起,你想喜欢谁就去喜欢谁,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我叫慕青临,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姐,我会答应,只以这个身份。”
周意愣着,心一疼,跟让谁剐了一刀似的。
好了,目的终于达成了,以后你可以安心待在你该待的地方,去还那个一辈子也还不完的债。
“慕青临,你要不要去吃个饭?”采购回来的杨玲问。
慕青临站起来,说:“我就不再来了,小九已经醒了,她有你们照顾,我很放心。”
杨玲放东西的动作顿住,快速抬头看向病床。
周意果然醒了,只是,眼神还有些疼。
“你去吧,好好休息。”杨玲说。
慕青临应了声,转身离开。
门外,符晓神色不忍,“认真的?”她问,她刚在外面听见慕青临和周意说的话了。
慕青临顺着走廊往出走,声音很淡,“不认真不行。”
“可你前几天还说她不想喜欢你是做梦。”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符晓不解。
慕青临步子顿住,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从关节蹭过,就着那股灼热的痛感说:“唐远舟说她怕我,她却选了一个和我息息相关的职业;她说她喜欢上了别人,我却在她手腕上发现了一样只和我有关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纹身,纹着我的名字——妍妍,纹在手腕内侧,一个她认为最显眼也最隐蔽的地方。”
这话听着耳熟。
符晓稍一回忆就想起很久之前,她和周意在车库里的那次谈话。
她问周意如果最后还是不能和慕青临在一起,她怎么办,她说要把慕青临的名字刻到最显眼也最隐蔽的地方,这样既不会被谁看到,又能永远记得。
她说那儿疼,让周意别轴。
周意却说慕青临是初恋,多深刻都值得。
当初戏言成真,谁敢说周意心里没有慕青临?
但是……
“但是,她遇到了一些事,这些事逼得她不得不怕我,甚至不惜舍下我。晓,你说什么样的事,才会让她一边爱着我,一边又要远离我?”慕青临问。
答案呼之欲出,“和你有关的事。”
慕青临点了点头,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我给我爸打过一个电话,问他有没有见过周意,他说见过,说她遇到了一件很难的事,这个说法印证了我的猜想。
要弄清楚这些事,我只能和她暂时没有关系,去做一个外人。我不知道这个过程要持续多久,可能一两天,可能一两年,可能到死也不会知道。”
“你甘心?”
“不甘心,但我应该没有别的选择,谁让我爱上的是一个擅长逃又擅长承担责任的女孩儿。”
杜文菲带人欺负慕子佩那次是;
戴琳也是。
在她看清周意脾气秉性那一刻,就该有所觉悟,却因为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被蒙住了双眼。
她现在唯一可以拿来庆幸的大概就是昨晚再愤怒,也没有给张仲灌醉她的机会。
即使后来失去理智,也只是用身上最柔软的地方碰了她,没有真的动手……
作者有话说:
补上昨天的哈,明天恢复短小
接下来一段时间不会太虐,可能有点糖渣
感谢,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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