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个好学校啊!”刘叔激动,“听我大儿子说,那儿的毕业生全是香饽饽,各大公司抢着要,不愁找不到工作!”
周意点头,“好像是……”
“这样我就放心了,之前老提着。”刘叔的语气突然惆怅。
周意往墙那头看了眼,欲言又止地问:“他们还好吗?”
“谁们?哦,你说老社长和夫人吧。”刘叔慢半拍反应过来,“你走后没多久,他们就去国外陪儿女了。一家人年前刚回来过,不过……”
周意,“不过什么?”
刘叔犹豫片刻,说:“老社长去年秋天没了,夫人和他相濡以沫一辈子,放不下,也跟去了。儿女年前回来,一是让两位老人落叶归根,二是处理老房子。”
周意的心脏让人狠掐了一把,又酸又疼。
周鸣和阮中意是老社长一手提拔上去的,即使他们不念知遇之恩离开报社,老社长还是愿意帮他们照顾她,而且一照顾就是十几年。
这份情周鸣和阮中意没来得及还,周意则不知道怎么还。
走的时候她在字条上替自己说了一句「谢谢」,替周鸣和阮中意留了一声「对不起」,把他们毕生的积蓄留给二老当做补偿。
拿钱还情,这种做法挺没心的,但是当时那种情况,所有人都认为周鸣和阮中意是杀人凶手,周意实在没脸面对二老。
可如果早知道自己有一天还能好,知道他们会走得那么仓促,她应该不会狠心到电话都要注销。
那么多年,数不清的周末,他们是真把她当自家小孩儿在待。而她,除了不想为父母添麻烦,主动给他们逗乐子解闷也始终出自真心。
……
“小九啊,你打小住的那房子已经捐给国家了,以后回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刘叔不忍地说。
周意回过神来,心里越发难受,她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七年,最后竟然连个能去的地方都没有,也不知道她前头那些年都在干嘛。
刘叔这话同样也像锋利的刀刃从慕青临心上扫过,一个小时前她还在幻想小时候的周意有多无忧无虑,转眼她就在这座城市无家可归了。
慕青临握紧周意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
周意察觉到那秒,倏地就释然了,“没事啊,反正以后都只是路过了,有没有地方落脚不重要。叔,我现在有去处。”
周意偏头和慕青临对视一眼,笑了起来,“这个姐姐家里有多余的房间可以给我住,她对我很好。”
到这会儿,刘叔才终于注意到一直站在周意身后的慕青临,他热情地和慕青临打了声招呼,问她,“姑娘贵姓啊?”
慕青临,“免贵姓慕,慕青临。”
“好名字……”刘叔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小九以后就麻烦你了啊。这孩子性格好,走哪儿乐哪儿,你就是当个开心果留着也不亏。”
慕青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心里很不是滋味。
刘叔说的这个周意她没真的见过,很遗憾;
刘叔的话也好像是在怕周意没人要,才不得不从她身上找一样好作为吸引人的筹码。
可周意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和意识,而不是被谁安排。
“您放心,小九的将来我会负责。”慕青临坚定地说。
周意心窝一软,顾不得刘叔什么眼神,转头看着慕青临,笑得跟掉蜜罐子里了一样。
对讲机里有人叫刘叔。
刘叔应了声,对周意说:“晚上来叔家里吃饭,叔让你婶多买点菜。”
周意婉拒,“我们等下就回江坪了,下次再说。”
“下次是什么时候?”刘叔问。
周意想了想,“我姐空了吧,我不会开车,得她带我来。”
“那行,下次赶早,别跟今天一样天黑才来。”
“好……”
很快,刘叔翻墙回去。
周意转身靠着墙,心情愉快地说:“姐,我发现你说话真一套一套的,我每回听都能感动得一塌糊涂。”
“承认我是发自肺腑有那么难?”慕青临欺身靠近,腰微弯着,偏头亲上周意想欠的嘴。
周意熟练地搂住她的脖子迎合,夜幕把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影子拉得长却模糊。
亲昵一会儿,慕青临离开周意,不确定地说:“真决定今天回?”
“没啊,哄刘叔的。”周意促狭的目光从慕青临腕上扫过,意味深长地说:“晚上咱们去开房找刺激。我在网上发现了一家酒店,房间里是那种铁艺床,往床头绑个什么东西很方便。”
“毛病?”慕青临把手插进口袋,转身走人。
周意追过来,直接往她背上跳,“真的,那个画面想想就很刺激。
慕青临吓了一跳,急忙勾住周意的臀腿,气得吼人,“你就不怕两人一起摔了?!”
周意搂着她的脖子,淡定道:“有你垫底,我怕什么?”
“良心喂狗了?”
“嗯,喂你了。”
“找打呢?”
“没啊,能把我扒光了往心口吃的不就只有你一个?”
“求你了,出门在外的,多少穿件衣服吧。”
“装什么装,你不就喜欢我不穿衣服?”
“……”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巷子口。
此时夕阳已经落幕,巷子里只剩阴沉凉意。
另一端的入口,杜文菲被个年轻男人搂着腰拐进来,语气嘲讽地说:“还以为你们多能耐的,不过就是一对儿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