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喂……”周意得不到回应,用手碰了下慕青临,抬头看着她说,“拉一下啊,真站不起来。”
周意的脸色依然很白,说话气短发虚,鬓角沾着从医务室走过来那一路出的虚汗。
慕青临皱眉,在周意撑不住,手垂落下去之前下意识抓住。
四月的天,周意手腕凉得像冰棍,一寸寸冻着慕青临手心的皮肤。
停顿几秒,慕青临手上用力,仔细将周意拉了起来。
周意没撒谎,她真还晕着,站起来的刹那,眩晕感加倍,她匆忙从慕青临那儿抽回来手,弯腰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息。
强烈的不适逼得她生理性流泪,根本控制不住。
那副模样像极了病入膏肓的人在和命运奋力挣扎,结果惨败……
一瞬间,慕青临脑子里拉扯的天平倾向了「稍近」,她不受控制地朝周意走去。
周意从眼尾狭窄的余光里看到慕青临那秒,胡乱用手背蹭了下眼睛说:“你别看我啊,太丢人了。”
慕青临不为所动,正午刺亮的阳光已经把她眼底的动摇照得无所遁形。
她再次朝周意伸出手,说:“再给你占一回便宜。”
周意抬头,眼睛很红,“什么便宜?”
慕青临不语,在周意茫然地注视下转身,屈腿,把她拉到背上,背了起来。
周意被慕青临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脑子一片空白。
蓦地看到她熟悉的侧脸,周意心窝一酸,多日努力被全部打回原形。
那些推拒的话她根本说不出口,而试探着趴到慕青临背上,下巴压着她的肩安静等待,确定她不会拒绝后,悄悄用胳膊圈住了她的脖子。
——
把周意送回佛魔,慕青临马不停蹄回了台里。
崔文敬一见她出现,立刻黑着脸把她叫进办公室,语气严厉地说:“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慕青临,“临时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比你跑上跑下,费尽心思才让台里批下来的节目还重要?!”崔文敬越说越激动,“你不知道咱们组什么情况?我这眼看着要退休了,远了不说,就你年后一次性请二十多天假这一样,任何一个领导都不可能睁只眼闭只眼!
我本来想着这次的纪录片你好好做,只要收视率上去。不管谁接我的位置,都不可能把头三把火烧你身上,可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几个月的辛苦付诸东流不说,还顶着个不负责任的骂名,值得?”
“值不值都已经这么做了。”
“你!”崔文敬气得用手指着她,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就在你进门之前,老王还说你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肯定是我安排上有疏漏才弄成这样,我有嘴都说不清!”
“我一会儿找老王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现在找他纯粹找骂,过几天,等他气消了再说!”
崔文敬这话已经明显偏向了慕青临,她感激也抱歉,“您放心,我知道第一期的重要性,后期工作我会亲自盯全程。”
“你的后期水平数一数二,这点我不担心,主要还是影响,唉……”崔文敬叹气,“你是老王开口让我调过来的,走之前,我要是不把你安顿好都没脸约老王喝杯退休茶。”
“主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憋回去。”崔文敬靠在椅子里,神情严肃,“你要真不想让我为难,不想让老王失望就再努力往前走走。人这辈子本来就一个接一个的坎儿,不想办法迈不过去就会被困死在半路。小慕,我们没人觉得替你打算是麻烦,可关键还是要看你怎么选。”
慕青临知道。
除夕那晚,周意让她加油的时候,她已经对比过安于现状的后果,觉得周意说的没错,可人这辈子还和另外一个词息息相关——事与愿违。
“对了,老王说想调你回新闻中心,你怎么想的?”崔文敬想起来说:“出国随访那次你表现很很好,年前借调也没问题,老王说他已经借着这两股热乎劲儿和上面打好招呼了,只要你点头,随时可以回去。”
慕青临始终平静的表情一变,嗓音变得低沉,“回不了,还能不能在您这儿继续干,我现在心里都没底。”
“你……”崔文敬欲言又止,沉吟片刻,他叹了口气说:“那就先好好做这部纪录片吧。”
慕青临,“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崔文敬摆了摆手,“下午没你什么事,一会儿提交个公出申请,直接回去休息吧。”
慕青临没有推辞。
从台里出来,她直接驱车回了住处。
不过不是休息,而是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一瓶接着一瓶喝酒。
傍晚下班,符晓打电话给慕青临,问她人在哪儿,有事找。
慕青临说:“在家……”
符晓听出她声音不对,沉声道:“你喝酒了?”
慕青临这两年是有喝酒的习惯,但仅限于下班之后,像今天这样天没黑就喝到口齿不清的情况,符晓还是第一次见。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符晓着急地问。
慕青临那边静了几秒,笑着说:“没,就是突然发现我挺没种的。”
工作场里让人操心,回到家亲爹都得小心翼翼,现在连感情也拖泥带水,一句话不说就能把有些人的生活搅得兵荒马乱,突然开口,那个人明知道危险,还是愿意低头服软,悄悄用胳膊圈住她的脖子。
她到底有什么魅力值得她这样?
呵……
小九,你都还不知道慕青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敢这么喜欢她?
她其实不过是个逃兵,还……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