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来电响了好几声,他看过后肯定自己没看错,接通了。
“妈。”谷泽喊:“什么事?”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对方的语气格外愤怒,“你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以后别认我这个妈。”
谷泽:“……”
又来了。
他的母亲脾气暴躁,还动不动就对他语言暴力。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听到母亲对他说:你如果对我不满意,看谁家的妈好就去找谁家。
小时候他也无数次从母亲口中听到过不要他了,要把他送走这种话,听了很久很久。
那个时候他还在上幼儿园,不懂什么父母言语上的虐待,只知道妈妈不要他了,他很害怕,很没有安全感。
这种小时候留下的毛病一直延续到现在,他还是很悲观很没有安全感。
不过他长大了,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学会自我排解。
但是他的母亲仿佛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巨婴,一旦他有什么不让对方满意的地方,就会指着他的鼻子说不要叫妈,没有他这种丢人的儿子。
在他刚上高一,父母吵得最凶的时候,他也会被母亲指着鼻子骂他很像他的父亲,看了就烦,那个时候完全不管不顾他其实只是个在上高中的学生,还没有成年,还要依靠家里面。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他就是母亲的一个垃圾桶,对方有什么负面情绪都往他这里倒,也对他的性格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他的父亲估计也厌烦了母亲这副样子,提出离婚,主动说不想要他,出钱供完他上大学。
法院后来把他判给母亲,但那个时候他真的是一个谁都不想要的累赘,母亲嫌他烦,嫌他像他爸,嫌他影响自己改嫁,看他回家就找茬。
当时他是能住校就住校的,不能住校也想去隔代长辈那边住。
但隔代长辈都很大了,照看不了他,很多时候他一个人走在县城的街道上,都觉得无处可去,哪里都容不下他。
这种感觉伴随了他很久很久。
直到跟柏时言交往后,那种孤独寂寞,仿佛自己是多余的那种感觉才一点点的消失。
但父母带给他的伤害却存在了很久很久,久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摆脱。
听到母亲熟悉的骂声,他真的很想问对方凭什么,就凭是他的母亲就能这么骂他?
但他还是忍住了那种冲动,努力学习柏时言的平静,问:“有什么事情?”
“你还有脸问我有什么事情?!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你找了个男人,男人!你还要点脸吗,但凡你——”
谷泽果断关掉电话那边的声音,就安静地看着通话时长一点点的增加。
直到增加到三分钟后他才重新打开对面的声音,听到母亲一直在那边叫:“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回答?”
“哦,对不起。”谷泽很轻描淡写地说:“耳背了,您说什么我听不到的,而且我早就不听话了,不是么?”
谷母沉默了几秒钟,忽然想起自己目前唯一能够拿捏谷泽的事情,“你不分手,我不会给你继续出研究生的学费了。”
谷泽现在看开了,也不在乎这点,直接说:“您随意。”
“你——”
“就这样。”谷泽非常干脆地说:“挂了。”
他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直接把手机开静音。
柏时言站在客厅的门口,不知道看着谷泽打电话看了多久。
谷泽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别担心。”
其实他有些奇怪,他妈是怎么会知道他跟柏时言交往的事情的,他高中的同学,老师都不知道这些,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柏时言的父亲或者母亲告诉的。
至于柏时言的父母怎么查到是他的……
应该不难,毕竟他见过柏时言的母亲,对方既然都清楚他跟柏时言交往的事情,应该早就查过他了。
看起来两边的家长在让他们分手这件事情上达到了空前的一致。
那些开明的家长,能同意孩子是同性恋的家长,大部分都只存在于艺术作品里,或者看别人家的孩子是同性恋,还能尊重祝福。
但一旦换到自己家,那估计就是要打断腿的。
不过他跟柏时言已经过了被父母操控的年纪,不会被打断腿,真打起来估计打不过他们两个成年男子。
大约家长都是,你的孩子是同性恋我祝福,我的孩子是同性恋我不允许的这种心态。
他放下手机走到柏时言身边说:“不会有事的,我们过年不都要出国了么,去外面躲一圈,慢慢磨着。”
他们并不是自己父母生命里最重要的人,迟早会懒得管他们的事情。
至于合家欢其乐融融?
谷泽从来不做这种奢望,首先他的亲生父母就不可能合家欢其乐融融的在一起。
柏时言的脸色不好看,压低声音问:“你父母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我母亲——”
“柏。”谷泽截断柏时言的话,“无论他们怎么知道的,他们总会知道,但这些都没什么关系,我不在乎他们的态度,就像他们把我当累赘,我也可以把他们当累赘,他们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他们,怎么把我养大的我也怎么给他们养老。”
谷泽这些方面很无情,不会被亲情绑架,父母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父母,当然那种指着鼻子骂的事情他做不出来,最多是无视和冷漠。
他不是什么圣母,从小在阴暗漠视的环境下长大,大了还要做大孝子是不可能的。
柏时言走到谷泽身边,缓缓抱住他。
谷泽靠在柏时言怀里,想到他父母的态度,觉得“无能狂怒”这四个字也很适合现在他的母亲。
气氛有些沉重,他问柏时言:“我之前在车上其实听到你母亲给你打的电话了。”
“嗯。”柏时言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别介意。”
“我没有介意,我只是好奇,你没有跟你家里面说过我们分手的事情吗?”
柏时言:“……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的?”
“主要我听到说‘还在’这两个字,证明她好像觉得我们没分手似的。”
“我们的感情状况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用说给外人听。”
谷泽眨眨眼睛,就笑了,忽然很有幸福感。
“好了,我们别说这么沉重的事情了。”谷泽拉着柏时言坐下,怕对方钻牛角尖,继续想着这种事,又想冲淡他曾经因为家庭压力分手的事情,换个话题问:“你出国交流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确定能去ny了吗?”
“确定。”柏时言回答,“签证已经办好。”
“真好……”谷泽开始计划,“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看租房子的事情了?”
“ny的医院会提供住处。”
“很好。”谷泽说,“这样我们连住处都不用找了,提供车吗?”
柏时言:“……不提供。”
“……好吧。”谷泽有点失望,“那我们要自己去看车,移动起来。”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来了,“我过年的休假时间提前看好了,一月中旬就可以开始修,你帮我报驾校?”
“好。”
柏时言说着,忽然低下头亲了亲谷泽。
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又变成了热烈的拥吻,吻到最后,他们差点在客厅成了好事。
可惜痔疮阻止了他们。
这下连谷泽都觉得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吻得多好呀,结果不能进行最后一步。
一切不以do为前提的撩拨都是耍-流-氓,结果他们两个都耍了。
他趴在柏时言身上,无奈地问:“还要多久?”
“不确定。”柏时言回答,“我明天用gāng -门镜给你检查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动手揉着谷泽的腰部肌肉。
谷泽受宠若惊:“这么体贴?”
“你昨天玩的不累么?”
“累,挺累的。”谷泽一早上起来就觉得腰酸背痛,但既然做了决定还是勉强爬起来给柏时言做早饭。
“我们中午出去吃。”
谷泽好奇:“为什么?”
他都查好了要怎么做,虽然可能不熟练吧,但他觉得应该能把饭做熟。
柏时言很浅的笑了笑,回答:“用你的话来说,庆祝你迈出一步,不会因为家里的事情而跟我闹分手。”
其实,也是看到你这么累,就舍不得你来做了。
谷泽眨了眨眼睛,格外开心柏时言这么说。
“你终于学会出去吃的一百种理由了,孺子可教。”
于是快十二点的时候,他们一起穿上衣服出门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柏时言:放心,你的那套逻辑我都会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