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谷泽印象中,柏时言的母亲是一个鼻孔朝天,性格又格外冷漠又高傲的人,他从没想过对方歇斯底里的样子。
“难道人真的都会变成很可怕的样子吗?”
“不一定,分人。”柏时言回答,“但控制情绪其实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年纪越大精力越少,可能会存在情绪控制不好的情况。”
谷泽现在还很年轻,不理解上了年纪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上了年纪会怎么样。
“我不想变成那么可怕的人。”谷泽说,“我不想变成不认识的自己。”
“所以从现在开始要做好情绪管理。”柏时言回答:“不要变得连自己都陌生。”
谷泽觉得柏时言说得很对,“我努力做好。”
“如果我做不到……”谷泽犹豫了下,“那你也戴着耳塞,别听我唠叨吧,等我人找中年,努力做个不唠叨不油腻的中年男人。”
“尽量。”
“喂,你的尽量是什么意思?”
“就是尽量做到的意思。”
做不到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分了么。
今天回去柏时言在做饭时,谷泽从网上找了本书,看情绪的自我修养,希望能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这一晚,他们谁都没有聊到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等过了冲动那个年纪,谷泽也慢慢明白一个道理,他很难强行去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尤其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的想法,除非那个人自己想通。
就比如说他的导师,很多时候会让他做一些他看起来是很没有希望的研究,但他也没办法改变导师的想法,又要指望导师高抬贵手让他顺利毕业别延期,就只能按着导师的想法去做。
如果柏时言的父母是这么固执的人,那么他们也无法改变对方的想法。
但谷泽现在觉得对方也影响不到他们什么,都不在一个城市生活,柏时言的父母又不是只有一个孩子,他们有三个孩子,还管理大集团大公司,应该不会为了柏时言豁出一切的。
虽然这么说很现实,但是人有了别的牵挂之后就不会豁出一切。
所以如果柏时言真的不在乎父母的态度,那么对方也做不了什么。
但谷泽后来才发现他还是想得有点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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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他起了个一大早,决定实践他说要给柏时言做早餐的事情。
他先选择比较简单的做,熬小米粥。
对着电饭煲加小米,之后他按照搜索的水位加水,据说如果不知道该加多少,就加两指肚的。
他大概估算了一下水位线,就按下开始。
但他小米粥煮上没多久,柏时言的房门就传来声音,他看到柏时言穿着睡衣走出来,脑子里第一句话居然是问:“今天早上不洗衣服了?”
柏时言:“……”
尤其是谷泽还挑衅似地说:“不行呀,柏医生,这怎么昨晚就萎了。”
“又不是每次都会弄脏。”柏时言回答,“但你似乎每次都会,因为你比较鲁莽,最近都没有看到你早上洗,需不需要我帮你挂号?”
“我这是节制,休养生息。”谷泽强撑着说:“不像你,每天都在透支。”
柏时言看着谷泽说:“人的一生只有53l左右的量,也许是你从前透支太多。”
“还记得吗?”柏时言提醒,“从前的时候你经常……”
谷泽:“……别说了。”
他感觉聊不过柏时言。
当柏时言一本正经地科普这些事情,就像是一本正经地讲荤段子,而且尺度大得他都有点接受不了。
“我们换个话题。”谷泽抬头看了下客厅的时钟,“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
“看到你在用电饭煲。”
“……别告诉我这个电饭煲你也能遥控。”
柏时言回答:“可以远程开启,怎么,你学it的应该知道这些。”
谷泽叹气,“你学医的,每一个科室的知识都会专精吗?”
“并不。”
谷泽终于笑了,“所以也别问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些,我又不是这个方向的。”
柏时言想着想着,也笑了。
冬天的早晨太阳出得很晚,客厅里开着灯,谷泽感觉柏时言的笑容给客厅带来了一室的暖意。
很多时候,谷泽都觉得柏时言有不同角度,不同风情的帅气。
日常生活中就是一种淡定冷漠的帅,很温柔的时候会帅得很醉人。
至于那种时候,他会觉得柏时言很性感,闭上眼睛埋头干活,或者很专注地凝视着他,甚至有点激动的时候,都帅极了。
其实他还有点恶趣味,很喜欢看柏时言闭上眼睛强行忍耐的样子,不如改天找个时间来实践一下,哦,不,其实是作死一下。
他去水龙头下面洗青菜,这次学乖了,青菜叶子一片片地冲洗,一边冲洗一边问柏时言:“当医生的都这么喜欢讲荤段子么?”
“这不是荤段子。”柏时言说:“这是医学常识。”
“我怎么听说你们医生搞起颜色来,其他人都拍马莫及?”
“没有。”柏时言反驳,“这些与个人性格有关,与职业无关,不用因为一个人的职业而给对方划定标签。”
“科室里的确有医生喜欢在手术台上讲荤段子,活跃气氛,避免太过紧张压抑,但也有很多医生在台上时不说无关的话,或者只聊家常聊八卦。”
谷泽:“那你呢?”
他说完就觉得,“你应该是那种不说话的吧。”
柏时言点头。
谷泽凑过去亲了柏时言一下,“奖励你的,记得在科室里面别乱勾搭。”
因为恢复期的关系,他们的举动一直很克制,甚至还分房睡的。
谷泽想过不分房睡这个事情,但他怕两边都忍变-态,所以还是暂时分房睡比较好。
当然,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在一起睡。
柏时言的回答是抓住谷泽的手,继续刚才那个吻,只不过更深了些。
吻完后,柏时言凝视着谷泽,没说话。
谷泽以为柏时言想说什么情话的,还有点小期待。
结果柏时言说的却是:“一直没有告诉过你,你牙凸。”
谷泽:“!!!”
他抱怨:“为什么这种时候要提我牙齿的事情。”
难道不该是温情脉脉么。
“因为刚刚又品尝到了。”
谷泽:“……”
他干脆推开柏时言,继续去做饭。
菜已经洗好,他的目标就是煮一下,加点耗油凉拌,之后再来两个水煮蛋,一份格外健康的早餐就出炉了。
……似乎比柏时言的还健康,不过他新手只能做这个了,等中午再努力做点复杂的。
粥很快就煮好,谷泽在烫菜,烫菜的时候没经验,将菜放进去时水溅出来烫到自己,下意识地缩手。
站在厨房门口的柏时言立刻走过来说:“我来吧,你去客厅坐着。”
“别,说好了复合的庆祝。”谷泽躲开柏时言的手,“是我自己做饭的,你别操心了。”
柏时言:“……”
但谷泽这样总让人很不放心,看着做饭就毛毛躁躁的,一不小心就会弄伤自己的样子。
柏时言感觉他现在有种看着自己小孩跌跌撞撞学走路的心态。
不知道其他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但他比谷泽大了六岁,有的时候会有一种长辈看晚辈的心态,也会不放心谷泽做些事情。
据说三岁一个代沟,那他跟谷泽就有两个代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代沟的原因,他总觉得谷泽做事有些鲁莽,漫不经心的,很不让人放心。
他现在开始后悔提议让谷泽做饭的事情了,烧了厨房是小,人出事是大。
但他被谷泽赶出去了。
终于轮到他坐在客厅里等着吃早饭,艰难挨过十分钟,他看到厨房门打开,谷泽眉飞色舞地端着成品出来。
柏时言看着谷泽做出来的成品,忽然叹息。
谷泽:“怎么了,觉得太清淡了不想吃?”
“不是。”柏时言否定,“只是忽然觉得父亲很难做。”
谷泽:……?
中午的时候,谷泽本来自告奋勇要继续去做饭的,但他上午十一点准备进厨房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久违的来电。
他惊讶地看了来电显示几眼,想肯定他没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