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一只任性的狐狸啊!她们老师到底有什么事是会上心的?难道要给她讲一些八卦逸闻、闺房秘事,她才会精神的竖起耳朵么?
不得不说,这些学生对梅先生的了解还是足够的,倘若真有这么让人感兴趣的话题,她就算贪恋贺郎怀里的温柔乡,也必要探出个头来听个完整。
“那就定到返虚境吧。”何琳琅拍板定音,不去看天女魁,而是先看了看一旁的沈燃冰,轻轻咳嗽一声。
沈燃冰倒没有领会暗号,只觉得谁说的都有道理,便点点头:“好。”
天女魁这时候便不好提出异议,而是对小惠道:“请姑娘让慧则言菩萨时时考察,以免我等粗心疏漏。”
小惠静默地立在贺离恨身后,闻言也只是无波无澜地颔首。
这一重塑,就重塑了整整六个月。
返虚境对于梅问情的身份来说,实在是寒微不足,但拿到修真界、拿到各界当中,都绝对是镇守一方留下传承的祖师,想要塑造这么一具法身,实在艰辛,所以在最快的进程之下,都忙碌了六个月。
贺离恨暂住圣魁宫,一开始还日日去看、时时旁听,后来因为身怀有孕的缘故,身躯出现些许不适之态,加上补药灵丹一碗碗地喝着,也产生一点显怀的预兆,就没能常去旁听了。
菩萨分外关心此胎,派遣澜空禅师前来照料。
两人都是男子,就算一个是魔修、一个是佛门中人,但相识已久,也能放得开些。遇到不明白的孕期事宜,也会一同研究,购置了许多书册。
一日日暮,窗棂上残雪未消。
室内无风,药炉之上传来细微的沸腾之声。烛火燃烧,光华朦胧。
小惠姑娘的声音从隔间传来:“禅师刚走,主君要喝药吗?”
太苦了,贺离恨不想喝药。他钻进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假装没有听见,刚窝进去不过几息,猛地发觉缺了什么,立刻伸手摸了摸枕畔身侧,没有摸到睡在那儿的一团热乎乎的白狐。
他原本还半梦半醒,此时一下子清醒了:“小惠姑娘,梅问情——”
这三字刚说出来,就出现另一只手从腰侧上绕过来,肌肤白皙细腻、吹弹可破。修长的手指贴着松散了的内衫,紧紧地抱住他。
梅问情的嗓音有点沙哑,有种久不开口的生疏感:“我没跑出去啊……”
贺离恨愣了一下。
他看了看自己腰上的手,眨眨眼,想到自己只是前几日没有去,她们就成功了?难道我看着你们进行,影响这几位天女的发挥不成?多我一个很影响水平吗?
贺离恨整个脑子都有点迟钝,他转过身,见到熟悉的面容。
她的长发散落下来,没有簪钗装饰,朴实无华。眼睛透着朦朦胧胧的光,看见他时,才慢悠悠地浮现上来一些笑意。
梅问情刚想凑过去逗他,就看到方才还木头一样的贺离恨眼眶一红,突然将她压到床榻内侧,一口咬在她的锁骨上。
梅问情刚换了法身,只有洞虚境的修为先不说,光是这具身体就嫩得能掐出水来。这是她第一次真的被贺离恨咬疼,对方的牙齿尖尖的,咬出了一点儿血。
梅问情轻轻吸了口气,很委屈地道:“不是说保护我吗?”
贺离恨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磨了磨牙,按着她的肩膀理由充分道:“难道你做出这么一意孤行的事,我不能跟你先算算账吗!”
梅问情闻言觉得有道理,又看了看他衣衫之下稍微有了点弧度的小腹,选择默默躺下,瘫软就范:“郎君要打要骂都可以,可别生闷气,谁让你是我的心上人呢。”
“你——”又说这种话,什么甜言蜜语,我才不相信!
“我可从来不在这种事上说谎,要不是为了你,为妻怎么会变成一只那么大点儿、连抓鸡都不会的狐狸啊。”梅问情申诉道。
“什么为了我,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当狐狸还有理了?”
贺离恨将这数月以来的思念和怨气放在一起,吵架的功力直线上升。两人吵架的时候不多,但这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已经很罕见了——就算是主君,也不能跟妻主这么说话。
梅问情倒不在意,她很爱看贺郎这生龙活虎的样子,要是这样子不是用来骂她就好了。
道祖大人伸出手臂,将贺郎抱进怀中,带着他在床上滚了一大圈,抓住间隙亲吻他,将那两瓣不好应付的唇亲的温软下来,才附耳低语:“我不是也是喜欢你,不想失去你么……好郎君,姐姐什么时候对你不好过?我做得哪件事,不是因为太钟意你了?”
“……别想开脱。”
可她这功力也太深厚了,这么说话,又是轻微沙哑的温柔声线,谁能扛得住这个?贺离恨这四个字出口的时候,已经恼怒全无,软绵得像是撒娇一样了。
他也想算账啊,可是梅问情说喜欢他哎。
贺离恨方才太激动,眼圈泛红,此刻安定下来,思念如洪水倾泻,眼泪来得太快,清亮的双眸里湿漉漉的。
他伸出手,把梅问情的手带到小腹上:“孩子……很想你。”
若非前期灌溉充足,光是这六个月的久旷,道体元胎就能折腾死他。
所幸此刻还为时不晚。
梅问情轻柔地抚摸着,有安胎药、丹丸灵物以作辅助,胎儿发育得速度比原本的速度要快太多倍,所以也就格外渴望母亲的气息,以及需要被雨露滋润的父体。
但她虽然跟这孩子互动了一会儿,心思却不在这里,而是转过头,唇锋印在他的嘴角上,低低道:“那你呢,你不想我吗?”
“我……”
日暮的最后一缕昏黄光晕散去了。
在冷月清辉的夜里,烛火跳动,映下低语相拥的影。